不過和離也不差這一兩天,還是等明日雨停再去好了。明芙把和離書收進袖口,腳步匆匆往自己住的小院趕。
途徑長滿芍藥的后院,明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沈縱花,可偏偏花不耐,再漂亮的花放到眼前,也不懂欣賞。
明芙忿忿地想,院子里這麼好一塊地,種芍藥還不如種大白菜。
等和離后,便帶著這些年存的私房錢,回越州置一間大宅,在大宅后院辟一塊土地,種滿大白菜。還要挖一個小池塘,里面種上菱角和蓮藕,再養幾尾大魚。夏天煮菱角,秋天便吃糯糯的糖蓮藕。
簡直滋滋!
對了,宅子太大,一個人住太浪費。或許還可以像永福大長公主一般,養幾個面首討自己開心。
壯勇猛型,溫潤如玉型,才華橫溢型,貌若潘安型……
現在有錢了,沒有什麼小白臉是養不起的了。
不知怎地,明芙腦子里忽然閃過了沈縱的臉。
沈縱看著清瘦,力氣卻不小,尤其是與同房之時,總要弄得腰酸彈不得才肯罷休。按這麼算,沈縱屬實勇猛非常。
不止如此,他居高位卻寵辱不驚。博古通今、學識淵博絕對能稱得上才華橫溢。
至于臉,這世上怕是很難找出幾個比沈縱長得更好的人。
這麼一想,明芙瞬間沒了養面首的念頭。
花這冤枉錢養面首,還不如別和離,留在王府白嫖沈縱。
廊下狂風呼嘯,明芙手攏了攏被風吹開的襟,和離書從袖口了出來,“嗖”地一下被風吹遠。
明芙連忙跑出去撿,和離書被雨水打了,整個人也被雨淋了。明芙把和離書撿起來護在口,眼眶一熱,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沈縱很好,可他們從來不會相擁眠,的床榻另一邊總是冰冷的。即便同床共枕,也只是按部就班地履行夫妻應盡的職責,連一個吻都不曾有過。
都怪院里的芍藥,害眼淚止不住了。
等與沈縱和離后,就找個溫暖又會疼人的男子做夫君。每夜枕著他的手臂眠,在他懷里撒打滾,還要與他吻到難舍難分。永永遠遠甜甜你儂我儂膩在一起。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葦,葦紉如,磐石無……
“砰”……
“哐當”……
風雨中,擺在高樓窗臺上的花盆迎風而倒,直直砸在了明芙腦袋上。明芙趴趴地倒在了雨幕中,鮮自額角淌了下來,順著雨水暈染了一片。
書房。
沈縱理完文書,靠在椅子上,疲憊地了眉心,閉眼全是明芙轉離開時的影。
那封和離書,字字句句都在夸他好,最后還祝他再結良緣。沒有一怨言,也沒有一不舍。
其實他對明芙也沒有不舍,只是覺得在同一屋檐下住了三年的人,驟然間就要離去,心里有些不習慣罷了。
沈縱了眼窗外,心煩意,把林管事了進來,吩咐道:“等雨停了,去把院里的芍藥都掘了。”
其實人都要走了,掘不掘也無所謂了。
林管事應了聲“是”,推門離開。誰知沒過多久,他又折了回來,臉上滿是慌張焦急,進門連口氣都不帶地直接喊:“王爺,出、出事了,郡主……”
“怎麼了?”
“被、被花盆砸了腦袋,昏迷不醒。”
沈縱聞言,吩咐林管事馬上去把太醫局擅長治外傷和腦病的太醫都請來。自己當即往明芙住的小院趕去。
明芙父母早逝,唯一親近的祖母也在前幾個月離了人世,護國侯府已由旁支承襲。如今出了事,除了他這個名義上還是丈夫的人,無人可以倚靠。
即便兩人剛在和離書上按了手印,可只要一日未蓋印,他們便還是夫妻。只要明芙還是他妻子,他對明芙便有責任。
親三年,雖說兩人之間沒什麼男之,但也不曾有過爭執和不愉快。這次和離也算是好聚好散,沈縱自然不希明芙出事。
太醫們很快冒雨趕了過來,幫明芙止了包扎好傷口,又在明芙的腦袋上施了針。做完這些幾個太醫依舊神凝重。
只說明芙本來子就虛,傷勢又重,失過多加淋了雨,引發了高熱,況不容樂觀。只能先喂些湯藥,看看況會不會好點。如果今晚人能清醒過來,便還能治,否則怕是兇多吉了。
沈縱點了點頭,讓幾個太醫今晚在王府留宿,以便觀察病,又吩咐下人拿著方子去煎藥。理完一切,進屋去看明芙。
明芙躺在床上,雙眼閉,臉上失了氣,只剩下慘淡的白。沈縱以前從未仔細留意過,如今才發現明芙真的很瘦。整個子單薄得仿佛風一吹就會散架。
病這副樣子,能不能過來還是未知數。若是能好,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好不了,他便將厚葬了,也算全了他們這三年淺薄的夫妻分。
過了一會兒,月半端著熬好的藥進來,喂給明芙喝。不過因為明芙昏迷張不開,而且月半形大作不利索,喂的藥有一半撒在了外面。
深紅的藥順著明芙的臉頰往下,全部滴在了潔白的枕巾上。
沈縱盯著臟了的枕巾直皺眉,他平生最無法忍的就是潔白的東西上有紅污點。潔白東西上的紅污點總會讓他想起他母妃去世前,掛在床邊的那塊沾滿漬的白帳幔。林管事見狀趕讓人把枕巾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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