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城和別人一起,阻攔許家的客戶和他們簽訂訂單,將本就孤立無援的許家近乎到孤島上去。
在一起前,宋楚城說他會對許意好,卻食了言。
談時,他說和許意在一起很開心,其實他心里不是這樣想的。
分手后,他說他會幫許意,最后也沒有。
好在許意是永不言敗的戰士,即便宋楚城也打許家,都沒為被這最后一稻草死的駱駝。
最后什麼人也沒靠,什麼依仗都沒有,挨家挨戶求人,獨自面對一個又一個質疑的投資者,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竟也讓一步一步,東山再起。
吃過多苦,熬過多夜,喝過多酒,流過多淚,那都是無需提起的事了。
宋楚城坐在許意辦公室中,和無關痛談了很久有關合作的事宜。
許意上有歲月磨礪出來的專業,嚴謹和宋楚城談條款時,像一臺致漂亮的職業機人,和從前的判若兩人。
談完工作容時,落地窗外天暗了下來,霓虹燈映照著車水馬龍的城市,看上去有些浪漫的五十。
許意話中有送客的意思,宋楚城卻依舊坐在位置上不:“一起吃個晚餐。”
許意愣了一下,而后稍稍挑眉,問:“以什麼名義。以工作的名義,還是你私人邀請?”
語氣輕松,仿佛在和一個稀疏平常的客戶談話一樣。
“如果是我私人邀請呢?”宋楚城盯著看。
許意馬上搖頭,笑笑說:“那沒空。”
“以工作的名義就有空?”
許意輕飄飄看了他一眼,過了兩秒,果然又笑了:“看況,過些日子馬上有塊商業用地要拍賣,不知道宋總有沒有合作的興趣?”
話中意有所指,一套話功利心很重,宋楚城看著,覺得如今的許意和他明明距離很近,卻像是隔了一層很厚重的霧氣一樣。
可他是個懂得權衡利弊的商人,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只是蹙了蹙眉:“如果我考慮的話,你就和我一起吃晚餐嗎?”
那餐飯選的是公司樓下一間很有名的私房菜,許意吃飯時很安靜,小小的包廂里幾乎只有輕微的碗筷聲音。
餐后宋楚城執意要送許意回去,他語氣有不由分說的意味。
許意或許是開了一天的會,有些疲憊,所以沒似上一次面那樣拒絕。
只是上車時愣神了一下。
以為按宋楚城這樣的家,即便人不在寧市,也應當車庫里存了十臺八臺車子。
可他今日開的卻是一臺有些過時的車型,后視鏡上掛了很小一個平安符,儀表板上的車載香水,是很多年前流行的一款,底座的膠圈已經泛黃。
許意閉了閉眼,刻意忘的回憶忽而翻涌,一瞬間想起曾和宋楚城在這輛車發生的一切,曾經驅車歡聲笑語,曾難分難舍接吻,曾難以自控糾纏。
宋楚城不著痕跡了許意一眼,許意手心握,卻在車子啟不久后,不可避免地開口:“宋先生應該考慮換臺車子的。”
宋楚城卻反問:“為什麼?”
“太舊了,和您不配飾。”
宋楚城沉默很久,卻和許意一樣話里有話,聲音有些低:“我曾經以為不合適,后來卻發現,它是最好的。”
他從后視鏡看許意,見到許意把臉轉開,看著窗外不言語,好像是苦扯了扯角,也好像什麼表也沒有。
下車時許意連客氣的話都沒說,道了句再見,迅速打開車門抬就走了,好像在車里多待一秒,都不了。
宋楚城隨著下了車,跟在后面沖進電梯,一把扣住的小臂。
許意抬眸看他:“宋總這是什麼意思?”
宋楚城扣著的手不松開,說:“我們談談。”
許意看著宋楚城很久,直到電梯停在公寓所在的樓層,好像有點生氣要發火的前奏,最后卻“呵”地一下輕笑出聲,一字一句說:“前些日子已經同您說過了,如果是私事,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想手,卻沒開,拉扯間出一小截細白的小臂,卻不是完全無瑕。
小臂上蜿蜒一道十余厘米的傷疤,是陳年舊傷,在兩人面前,讓宋楚城扎了眼,噤了聲。
許意手上那道疤,宋楚城比誰都清楚是怎麼來的。
他和許意在一起的第三年冬夜,在去臨市出差的路上,宋楚城的車子被疲勞駕駛的貨車撞上。
恰逢那一晚許意鬧著要和他一起出門,坐在了副駕駛位置。
許意只有些許傷,先回過神來,率先跳下車。
而宋楚城被撞得頭暈目眩,他那會兒估計骨折了,車門嚴重變形,開都開不了。
還沒來得及道路救援,車頭就冒起滾滾濃煙來,瀕臨起火。
可許意卻不管不顧,沖去拉宋楚城那一側車門。
那是宋楚城第一次到恐懼,他怒斥許意:“走遠點,不要管我。”
許意卻聽不見似的,頭發散,拿了工就開始撬車門。
“許意,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宋楚城臉上青筋盡顯。
雪勢很大,零下室外許意穿著一件薄。
那麼瘦,不知道那時候為什麼有那樣大的力氣,最后竟真的將車門撬開來,又將宋楚城生拉拽拖出。
將人拖下來不過一兩分鐘的景,車子就開始自燃,最后燒得只剩個鐵架子。
宋楚城眼睛都紅了,顧不上骨折的痛,不似平日對許意那般千依百順,難得地說話語氣都暴怒起來,痛斥說:“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車子早燃起來一秒,炸起來你也會沒命。”
“你拿自己在開玩笑嗎?”
許意連連搖頭,累壞了,嗓子都啞了,直白道:“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沒有你。”
宋楚城瞬間啞然,怒意和后怕最后都化一片酸,救護車來臨之前,他將許意攬懷中。
宋楚城摟著的力氣很大,雙臂像鋼筋一樣,死死箍著,好像要將到自己的骨里去。
甚至宋楚城都沒意識到,他自己臉上有濡的淚意:“你是不是傻子?”
許意反而笑了,說:“才不,我覺得很值,這樣是不是也算生死與共了?”
直到上了救護車,明亮車燈中,才發覺許意小臂被鐵皮了長長一道傷口。
傷口很深,最后了二十針。
倒半點沒喊疼,指著好的傷口十分自豪同宋楚城說:“看,這是戰士的證明!”
宋楚城覺得有些好笑和無奈,又有些生氣:“還證明?這是你冒險的教訓。醫生是不是說到時還得做皮容才能修復?”
“才不修復呢!”說,“等拆線了,我往上面紋上你和我名字,把我倆串一起。”
車禍后宋楚城換了一臺車,而許意這種無神論者,還跑去求了個出平安的平安福。
許意這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做到什麼,都會做到。
只是最后沒來得及去紋,卻不知道為什麼,也沒將那條丑陋的傷痕修復。
一道疤,是他們在一起過的證明,可現在卻橫在宋楚城和許意中間,將過往和如今隔得涇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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