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這個攤子賣的是近期在網上火的鮮榨橙，桌子上擺的是一臺按式榨機，旁邊是一筐洗幹淨的橙子，腳下是榨完剩下的橙子皮。

“請問兩位要喝一杯橙嗎？”攤主熱地問。

酸甜清香的橙子味彌漫在空氣中，勾起了池南霜的味蕾，讓不自咽了下口水。

吃了那麽多辣的，還真有些口了。

宋宴禮偏頭看了一眼，大約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和攤主點了兩杯，付了錢。

還特意叮囑一杯要常溫的。

“為什麽要常溫的？”池南霜下意識以為常溫的是宋宴禮那杯，不解地問，“你不能吃辣，也不能吃冰嗎？”

詢問的語氣中無意識間帶了一抹瞧不起的意味。

宋宴禮不鹹不淡地睨了一眼：“常溫的是你的。”

池南霜眨了眨眼，提出不滿：“但我想喝冰的。”

冰橙多解啊。

男人的語氣不容置疑：“不行，你剛吃過辣的。”

池南霜一愣。

差點把這個忘了，冰的和辣的一起吃對腸胃不好。

“噢。”

池南霜垂下頭，乖乖應聲道，像個提出不合理要求又被教訓的小孩。

好吧，既然是為著想，那就勉為其難聽一次他的吧。

談間，攤主不聲地在兩人上來回打量了幾眼。

又在宋宴禮轉過頭的上一秒，極快地揚起一個明的笑容，甜膩的嗓音同時響起：“好的，那兩位稍等幾分鐘，馬上榨好。”

宋宴禮微微頷首，擔心池南霜走累了，帶在旁邊找了個空桌子坐著休息。

池南霜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走了沒兩步忽然覺後有一道不太友好的目，像是從這位賣橙的攤主那裏投來的。

但等回過頭去看時，卻只見到一個纖瘦的背影，正站在攤子後面認真地切橙子。

不疑地皺了皺眉，難道是的錯覺嗎？

坐下後，宋宴禮問：“吃飽了嗎？”

“嗯嗯，吃飽了。”池南霜點了點頭，垂眸看了眼幾乎都是被吃完的空袋子，問他，“你今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不嗎？”

宋宴禮淡聲道：“沒事，不用管我。”

夜市賣的小吃都是比較油膩的，但他習慣吃清淡些的。

“那好吧。”

百無聊賴地等待著，池南霜再次將目投向側前方、忙碌于手榨橙的攤主，細細打量了一番這位宋宴禮的新鄰居。

池南霜是5G沖浪達人，自然不止一次在短視頻件上刷到鮮榨橙的直播，而這位賣鮮榨橙的攤主旁邊還立著直播設備的支架，顯而易見也是以擺攤兼直播的形式賣的。

因為不加任何添加劑，原料純天然且健康，再加上制作流程簡單，創業本低，因此到許多有擺攤想法的年輕人的青睞。

只是因為是手按的，所以比較費力。

因此，池南霜在網上看過的擺攤榨橙的主播，絕大部分都穿著T恤和子。

但眼前的孩穿著一件淺藍長，側邊兩縷頭發被松松地紮在腦後，烏黑秀麗的頭發披散在肩頭，皮白皙，妝容格外致。

若不是主向他們招呼，池南霜本不會猜出來，就是鮮榨橙的攤主。

不有些好奇，穿子幹活不會不方便嗎？

但轉念一想，現在的擺攤主播，主要的收都是來源于直播間打賞，也許榨橙只是走個形式，吸引流量，所以打扮得漂亮些也無可厚非。

但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總覺得這個年輕的攤主從剛剛和他們說第一句話時，就好像對有些敵意。

幾分鐘後，攤主姿態優雅地端著榨好的兩杯橙子走了過來，分別放在他們面前，聲道：“兩位請慢用。”

鮮橙的果將明塑料杯裝得滿滿的，看上去晶瑩剔的，格外人。

只是這兩杯橙怎麽看著不太一樣？

池南霜看了眼自己的，又看了眼宋宴禮的，才發現他們兩個的杯子大小不一樣，宋宴禮的那杯明顯要比的多一些。

明明是一樣的價錢，量給的卻不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的還是量的那一杯。

稚的小學生心理陡然升起，池南霜不平衡地問：“為什麽他的比我多？”

仿佛對這個問題早有預料，攤主笑容得地回答：“因為冰橙子剩的比較多，就多榨了些。”

這套回答無懈可擊，但池南霜準地捕捉到，和自己說話時，目卻一直有意無意向宋宴禮上瞥去。

忽然明白過來，這杯應該是正常毫升量，但宋宴禮那杯是攤主給他的特殊待遇。

因為，攤主對宋宴禮有意思。

意識到這一點後，的心裏莫名有些不舒服，說話的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只漠然地哦了聲。

這種不舒服來源于小生心裏不可言說的占有，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但還是會忍不住心生郁結。

宋宴禮以為是因為不夠喝而不高興，本想把他這杯換給，但想到自己這杯是冰的，便轉頭對攤主說：“麻煩再做一杯常溫的，謝謝。”

攤主神一愣，像是沒有料到男人會對對面的孩如此百依百順。

池南霜當然不是因為橙，忙擺手攔住道：“不用不用，一會兒不夠喝再點。”

宋宴禮凝神了眼，有些猜不小孩的心思，但不願妄自窺探別人的心事，便沒有再過問。

只默默幫將吸管上，遞到手邊。

池南霜抱著橙，低頭咬著吸管，一言不發。

宋宴禮怎麽這麽笨，他是看不出來這個孩喜歡他嗎？

好吧，他連自己喜歡他都看不出來，也很正常。

悄悄擡眸瞄了眼坐在對面的男人，見他薄微啓，喝了幾口其他慕他的人親手給他榨的橙，心底驀地泛起了酸水。

第一次覺得臍橙榨出來的水酸度大于甜度。

咬著吸管，驀然擡頭別有深意地問宋宴禮：

“大杯飲料好喝嗎？”

宋宴禮只是為了解，抿了幾口就放在了桌子上，沒覺有什麽特別的，隨口應道：“嗯，還行。”

竟然是“還行”？他怎麽這麽不挑剔呢？！

池南霜眼神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撇了撇。

以為還在鬧小脾氣，宋宴禮溫聲問道：“怎麽了，你的不好喝嗎？”

這家不是只有一種橙嗎？

怕被他看出端倪，池南霜將視線挪向一旁，故作輕松道：“噢沒事，我就問問。”

池南霜覺得現在這副臉一定很醜陋，難道所有陷的人都會像一樣小肚腸嗎？

看出有些奇怪，宋宴禮正想開口問清楚時，旁的空座位上忽然落下一道倩影。

鼻腔湧一濃郁刺鼻的香水味，不喜歡和陌生人靠近的宋宴禮不蹙了蹙眉頭，面上毫不掩飾地生出厭惡之。

攤主卻毫沒有意識到，主挑起話題，笑容滿面地對池南霜說：“我在網上刷到過你，你就是魷魚小丸子吧。”

“魷魚小丸子”是池南霜的賬號昵稱。

對于被認出這件事，池南霜并沒有像以往一樣到榮幸，反而渾更提不起什麽勁，只拖著長長的音，不太願地嗯了聲。

氣鼓鼓地吸著橙，甚至懶得擡眼看，只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宋宴禮旁被霸占的空位。

心中忿忿地吐槽道，這人也真是的，明明旁邊也有空位，為什麽非要坐宋宴禮旁邊？真是太囂張了，雖然他們現實中不是，但網上緋聞漫天，難道都不八卦的嘛？！

攤主對池南霜的答不理恍若未覺，只笑容殷切地出一雙白的手，對宋宴禮說：“那你一定就是賣芋圓茶的Q吧，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我荊郁彤，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呀。”

見荊郁彤堂而皇之地搭訕，甚至還想和宋宴禮握手，池南霜更生氣了。

但又沒有資格阻止，只能癟著，吸了吸鼻子，又氣又無可奈何地狠狠咬著吸管。

難過地想著，宋宴禮要和其他人握手了嗎？

雖然不是很想，但以對他的了解，像宋宴禮這麽溫紳士的人，一定不會拒絕的吧。

越想越悲傷，池南霜不想親眼看到這副畫面，掩耳盜鈴般垂下頭，但最終還是忍不住悄悄擡頭，看了幾眼。

只見宋宴禮氣定神閑地靠在椅背上，淡淡瞥了一眼主坐在自己旁的陌生孩。

如池南霜所想，男人平靜無波的視線在荊郁彤出的手上落了落，然後緩緩擡了擡手。

荊郁彤以為搭訕功了，忙把手得離他更近了些。

池南霜的心往下墜得愈加厲害了。

果然，他的溫不只是面對時才有的。

誰知下一秒，男人的手頓在了半空，而後隨意攤開白淨的右手掌，睜眼說瞎話：“不好意思，手沒洗幹淨，就不握了。”

而後不等荊郁彤反應，就顧自將手收回，轉過頭將目移向看的池南霜，淡聲道：

“南南，看夠了嗎？”

是誰的醋壇子打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