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添了個活人和家里添了個死況當然不一樣,尤其是添的還是個男人,食住行都要置辦東西,簡直都得花錢。
顧錦時上網定了個氣墊床,把工行卡建行卡農行卡行卡等卡余額加起來的時候,忽然深刻明白了一個真理,慈善只有對富豪來說才富豪,對們這些小民來說,勒腰,兩肋刀。這樣在心里抱怨著,忍不住側過臉,又看了一眼謝敬之。
謝敬之拘謹地坐在客廳沙發里,后背僵直,膝蓋并攏,雙手放在膝蓋上,從他在沙發上坐下開始,這副坐姿一分都沒有變過。
一開始的時候,顧錦時以為他初來乍到,不習慣現代家才會坐姿僵,可了解之后才明白,在他的時代,且不論這種椅子是否流行,單是垂而坐,都是十分沒有教養的行為。這不是隨時可以改變的習慣,而是深固的思想,就像一妻多夫制度一樣,在他看來,是天經地義的行為。
他們中間隔著一千五百年,這并不僅僅是一個數字,而是一千五百年的時代變遷,歷史改革,天下易主,思想變換。很多覺得不可思議的事,在他看來卻是理所應當,而自己要和這樣一個人同一個屋檐下。
更讓人糾結的是,如果顧錦時功改造了他,讓他變接并認可新思想的人,萬一有一天他又穿回去了,豈不是為那個時代的怪人嗎?倘若這個謝……哦,謝行止真的只是在這里“暫居”,而顧錦時又真的把他改造了,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這事兒太讓人難以決斷了。
顧錦時捫心自問,并不是一個口若懸河極富辯才的人,皺著眉又想了一會兒,默默點開當當網,又定了一套繁字的《中華上下五千年》。
勉強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顧錦時在踢著轉椅轉了一圈,看到他端正嚴肅的坐姿,忽然興起,笑瞇瞇地發問:“如果條件允許,你會遵從你們跪坐的禮儀嗎?”
謝敬之微微搖頭:“不會。”
顧錦時吃了一驚,停下作,疑道:“為什麼?”
謝敬之微笑道:“你們這個時代,垂足而坐才是正常禮儀,對嗎?所謂鄉隨俗,見一方人,自然要說一方話。”
這個論點倒讓顧錦時小小的驚艷了一下,原以為是個食古不化的學究,卻不想能這樣快地接新東西,看來這年……嗯,這青年還是很有前途的,好好培養,說不定能在他上收個高價房租。
然而這個念頭在腦海里剛浮上來還沒沉下去,就見謝敬之同志點了個頭,正氣浩然道:“雖然我依然覺得,垂足而坐確實有礙觀瞻,并不是十分贊同,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恢復古禮比較好。”
顧錦時默默地回過頭,又在當當上加訂了一套繁裝版的《全球通史》。古人說的對,學史使人明智,反正看這孩子一副聰明相,一定自己悟的!堅定地對自己如此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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