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又消失了。

他總是這樣，出現的很莫名其妙，消失的也捉不。

宋清如決定去市場買幾盆花，和這些老花擺在一起。

開車去了很遠的市場，宋清如終于買到了一模一樣的花盆，回來的時候，路過了一家殯葬服務中心，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骨灰盒。

宋清如第一次知道，骨灰盒竟然也有這麼多樣式，上面雕刻著紛繁復雜的花樣，甚至還有各種材質的。

“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麼？”

工作人員上前，詢問宋清如。他戴著白手套，正式工裝，面帶和善微笑，看起來格外專業。

“我想，挑一個骨灰盒。”

“好的，有什麼需求呢？”

宋清如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漂亮一些的，可以嗎？”

工作人員專業的笑容瞬間僵了一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說的是骨灰盒？”

“是啊，我想要漂亮一些的。”

“您是給誰用呢？”

宋清如溫和的笑了，說：“我自己。”

工作人員顯然是有些沒想到，他遲疑了一下，見慣了生死，卻是第一次遇見自己給自己買骨灰盒的。

還是一個年輕的，漂亮的人。

這里沒有宋清如覺得合適的，就加了工作人員的聯系方式準備訂做。

白的，大理石的，上面還有一對翅膀。

對完設計圖，宋清如心滿意足的笑了。

似乎索出一些讓自己開心的法子。

比如，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增添一點點儀式。

——

“跟沈總第一次出差，肯定要有些儀式嘛！”

鄭雨瑤打開一個致的禮盒，里面裝著一條領帶。

沈硯看了一眼，不是很貴的牌子，好幾年前他就不戴這樣的了。

但是鄭雨瑤垂著眼，有些靦腆的說：“沈總，我買不起很貴的，這是我攢了很久的錢買的，希您不要嫌棄。”

沈硯心的了孩兒的發頂，說：“不會，我很喜歡。”

為什麼鄭雨瑤愿意攢很久的錢也要給自己買一條領帶，而他的妻子，卻已經半年都不曾花心思討他歡心呢？

沈硯的眸沉了沉。

他沒再說話，看向飛機外面零散的云，忽然有種錯覺，覺得去德國的路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遠。

他有些不想去了。

但他沒有回頭。

因為他總是認為，那個人，永遠會在原來的地方等。

——

止痛藥太苦了，又干又，連著八九顆一起吞進嚨后會卡在食道里，泛出陣陣令人作嘔的藥味，讓人更難。

宋清如吃完藥，趴在洗手池邊又吐了出來，幾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嘔出來的程度，抬頭看鏡子，一雙眼睛紅的滴。

最近吐的越來越厲害了。

宋清如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

沈硯離開的第二天，宋清如就去了醫院。

婦產科要比其他科室溫暖許多，墻上著溫馨的畫，凳子是的，連過道都擺了卡通擺件。

宋清如局促的坐在醫生對面，手的攥著服，等醫生告訴結果。

醫生推了推眼鏡，帶著溫和的笑，對宋清如說：“你已經懷孕8周了。”

一瞬間，宋清如就定在了那里，一不。

懷孕？

宋清如的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眼中出盈盈淚，和不可思議。

的里面……竟然有一個生命麼？

……真的懷了一個孩子。

宋清如起和醫生再見，慌間提了一下凳子，險些沒站穩。

大抵是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孩子，會來的這麼不是時候。

回到家，宋清如拿著檢查單翻來覆去的看，B超圖上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可宋清如就是一遍遍仔細的觀察著。

有孩子了。

宋清如第一次覺到這種奇跡所帶來的興，以至于甚至忘了，沈硯已經不了，也已經快死了。

天真的沉浸在擁有了親人的幸福之中，像個好奇又驚喜的小孩兒。

直到流鼻毫無防備的滴落在檢查單上，宋清如整個人冷了下來，才反應過來。

兩個多月……兩個多月的時間，本不夠讓的孩子降生。

宋清如害怕的抱住肚子，蜷在沙發上，該怎麼辦？的孩子該怎麼辦？

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兩個月。

還沒來得及見到這世上的，花朵，還有母親，就要跟著一起死去嗎？

宋清如無措下來，后來開始哭，眼淚嗆進肺管，宋清如痛苦的抖著。

藥呢？

的藥去哪里了呢？

宋清如下意識的想要吃止痛藥，但是很快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寶寶不會喜歡吃藥。

宋清如想到了什麼，艱難的來到茶幾旁，在屜里索出一個不二家的鐵盒子，打開，掉出來幾顆糖。

剝開糖紙，把糖塞進里，好像那就是最好的止痛藥。

甜味在舌尖蔓延，褪去了眼淚的咸。

“寶寶，不苦，媽媽給你吃糖。”

宋清如笑著哭，哭著哭著就又笑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很想活下來。

銀是第二天早上出現的。

他一進門就看見宋清如躺在沙發上蜷著，還有散落一地的糖紙。

銀剛走過去，就看見了宋清如睡著也抓在手里的檢查單。

銀明白這個單子意味著什麼，他的神頓時愣住，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宋清如睜開眼睛，看見悉的人立刻疲憊的笑了一下，蒼白的角綻開，疼了一夜的有些累了。

“銀，好久不見。”

銀將目移回上，看著宋清如的面容，一字一句的說：“你要死了，這個孩子你留不住的。”

是遲早的宣判，可聽到這句話，宋清如還是咬了。

“是我的錯，我不該帶來到這個世界上。”

宋清如著那張檢查單上的影像，眼中溫無限，跟著眼淚留下來。

“小時候，不明白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要我了，外婆走了后，沈硯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所以哪怕他不我了，上別人了，我也還是不敢離開他。我怕一個人，銀，我想有個人我。這麼多年，我終于又有了一個親人，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孩子，會一直一直我，我也會很很。可是我知道，我見不到了，也來不到這個世界了。注定是……我要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