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淵眉頭皺得很。

他推開了紀清苒，順手把病房門關上。

怕蘇依依看到剛才的一幕。

"你到底想干什麼？"

他連訓斥，也低了聲音，一切都為了蘇依依考慮。

"大晚上的，你來醫院發什麼？"

紀清苒被推得后退幾步，目直勾勾地看著他。

很快，調整自己的表，沖他笑了笑。

笑得很諷刺。

"你怕什麼？"問他，"怕蘇依依看見，你和我在一起嗎？"

說著，再次朝他走過去。

練了那麼多年舞蹈，有記憶，短短幾步路，走得搖曳生姿。

陸霆淵一瞬不瞬地看著。

“既然怕知道，剛剛為什麼要我留下來陪你？”

停在他面前，微微仰起頭，鼻尖幾乎蹭上他下，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陸霆淵，你覺得，你跟蘇依依，還是跟我在一起，才算？”

陸霆淵目里帶著翳：“你真是病得不輕。說什麼，我和依依清清白白的，你在醫院里鬧，只會讓人覺得你不懂事。”

紀清苒抬起頭，認真看著面前的男人。

曾經把他當做的整個世界，即便他在大多數需要被拯救的時候，都因為這樣那樣的苦衷，不曾出現，也依然固執地視他為全部。

現在看來，天真的。

蘇依依需要他的時候，即便他還在另一個人的床上，都能立即，不管不顧地趕過來照顧。

所以，對男人來說，哪有什麼無能為力，只是覺得你不夠重要而已。

角微微揚起，出一抹近乎自嘲的笑意。

“陸霆淵，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直視著他，聲音輕得像是嘆息，卻又帶著苦，“我其實很羨慕蘇依依。羨慕從小被父母當掌上明珠，羨慕可以無憂無慮地長大，也羨慕可以隨時隨刻打擾你。你們都對那麼好，都愿意毫無保留地去。可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陸霆淵目微閃，很快語氣冷漠地開口，：“你不是羨慕，你是嫉妒。你因為嫉妒，針對，欺負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

“我嫉妒？”紀清苒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愣了下，隨即笑了。

眼里卻泛起一層意。

兩種強烈的緒同時出現在臉上，落在陸霆淵眼里，只覺得此刻看起來，十分不得。

“難道不是？”他挑眉，像是要看穿心思似的。

“你說得對。”紀清苒點頭，“我確實嫉妒蘇依依，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別笑了。”陸霆淵臉沉地制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難看？”

紀清苒卻沒如他所說那樣止住笑意。

依舊在笑，笑意里甚至帶了點挑釁，沒有任何誠意地說了句：“抱歉，讓你看到我丑陋的一面了。”

他抿不語。

良久，皺眉說：“你可以嫉妒依依，但最好別生出來什麼歹心。上次那樣的事，要是還有下次，就不是簡單道歉能了結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苒苒，你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

這樣的話，可以有好幾種解釋。

比如，他在警告，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要付出代價。

又比如，他的意思是，已經不再年輕漂亮，遠比不上蘇依依鮮活有趣。

不管是哪一種，對紀清苒來說，都只能用無所謂的笑意來掩飾心里的緒。

問了他一個很俗氣的問題——

“如果我和蘇依依同時出車禍，你會救誰？”

眼看著陸霆淵臉沉下去，忽然又擺了擺手，收斂了所有笑容，漫不經心道，“一個玩笑而已，你不想答，那就算了。”

視線落在閉的病房門上。

其實醫院的房門并不怎麼隔音，上次住院就知道了。

和陸霆淵說了這麼久的話，里面的人卻一聲不吭，不哭不鬧。

因為早就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正暗自得意呢。

跟過來這趟的目的已經達，確實死心得不能再死心了。

“你答應我的五百萬，別忘了打到公司賬上。”

轉離開。

陸霆淵抬腳跟上去：“太晚了，我送你。”

“不用。”紀清苒斷然拒絕，“你陪蘇依依吧。你不守著，遲早要找你，到時候你還不是要扔下我？”

陸霆淵沒再堅持，放任走了。

紀清苒在醫院門口等車。

和一起等的，還有個孩子，站在不遠的地方，打電話給自己媽媽。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孩子便哭出來，說和男朋友吵架，了哪些委屈。

紀清苒聽到孩子跟媽媽說：“我現在馬上回去，媽媽你做好排骨湯等我。”

沒能忍住鼻腔的酸，在出租車上無聲地哭出來。

邊哭，邊翻找手機里的通訊錄。

沒有。

一個讓可以肆意打擾，訴說委屈的人也沒有。

只能默默流一會兒淚，任由心里的緒慢慢揮發，然后干眼淚，恢復無波無瀾的模樣。

次日，姜瑤看著公司賬戶里多出來的那五百萬，慨說：“我以前覺得陸霆淵對你還算不錯，但現在有了蘇依依做對比，才知道他對你那點好，本不算什麼。蘇依依的爸爸在學圈德高重，現在又有陸霆淵給撐腰，以后只會前途一片大好，事業兩收，把好事都占盡了。”

紀清苒想了想，只說了句：“命好。”

比好太多了。

既然收了陸霆淵的錢，那再和蘇依依撞上，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小姑娘沒幾天就出院了，至于所謂的“快死了”，不過是一場烏龍罷了。

陸霆淵親自送來公司，怕小姑娘到了陌生的環境不習慣，職當天，點名了要紀清苒來接。

紀清苒去了他指定的地方，沒有接到人。

最后在綠化帶撞見了蘇依依整個人在陸霆淵膛上，一只手勾著他的脖頸，肩膀一一地哭。

陸霆淵沒有推開的意思。

他低頭看著小姑娘，心疼極了。

修長的手指順著小姑娘的長發，一下又一下地安，表帶著幾分耐心和縱容。

紀清苒一不地站在綠化帶另一邊。蘇依依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飄過來。

聽見小姑娘聲音綿綿，半是在委屈，半是在撒。

“師兄，我不想讓清苒姐教。那些論文都是英文的，我看不懂，清苒姐也不會像你這樣真心教我……”

“留過學，英文對來說不是難事，會嘲笑我笨的。可我沒有機會出國啊，英文怎麼可能會好？”

“如果我爸爸還在就好了，你忙的時候，我還可以問他……”

紀清苒面無表地聽著，猜測陸霆淵會怎麼回答？

應該，很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