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到底是你想在鄉下有田有屋。”谷寧白他一眼。
老夫老妻了,枕邊人在想什麼最清楚。
“這樣不好嗎?”羅宇生嘻嘻一笑,“你別小看鄉下地方,以后咱們家在城里、村里都有地方住,別人還羨慕不來呢。”
出于一種直覺,他總覺得極必反,今天是農民削尖腦袋往城里跑,早晚有一天到城里人往鄉下跑。
即將到2000年了,聽店里的客人們講,如今大城市里的房價有上漲的傾向。
如今他在城里有房,換大房子的事不急,現在回農村購置田產也不費什麼錢。
城里漲房價也不怕,到他們這些偏遠小鎮起碼要幾年時間。在這幾年里他努力掙錢,爭取早日住進大房子完夫妻倆的心愿。
“唉,反正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谷寧瞧瞧安靜趴在邊的小兒,輕嘆,“本來想在村里要塊地,結果要了一座山……”
山很大,花銷更大。
哎,頭疼,家什麼時候才能換大房子?越想越后悔,就像買鞋子,買大一碼不代表你占便宜,合不合適最重要。
“媽,媽,”老媽的表不太對,羅青羽忙道,“種藥草,種藥草。”
種藥草?谷寧又瞪兒一眼,“你知道什麼是藥草嗎?”
“可以治病的草。”羅青羽絞盡腦,才三歲,說話不能太有邏輯條理,“王爺爺,王經常問媽媽哪種藥可以治老寒,咱們家種,以后賣給他們……”
與西藥相比,羅記的老客們更加信賴傳統的中草藥。而老王夫妻不僅是八卦,更是完的背鍋俠,引用他倆的話,爸媽才不會起疑心。
“那有這麼容易?”果然,谷寧懶得理,轉繼續收拾行李。
“哎,”羅宇生卻眼前一亮,閨的臉頰,“我閨這主意不錯。”
“你就陪瘋吧。”
世間的中草藥有千萬種,有些的長相十分類同,一不小心拿錯隨時會出人命。
“怕什麼?以后讓青青學醫,好不好?”羅宇生哄著孩子。
“不行,學醫太辛苦了,不住……”
夫妻倆嘰嘰歪歪,開始設想兒的未來。
羅青羽一語不發,靜靜坐在老爹的上,瞪著親媽的背影陷沉思中。老媽的脾氣很清楚,一旦抵緒積到某一個點便會轟聲發。
到時候,誰反對都沒用。
“媽媽,”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斗爭,決定坦誠相告,“我跟爸爸會病死。”
正在收拾的谷寧作凝住,一件衫從手中落……
室,死一般的寂靜。
谷寧獨自坐在床尾,手支額頭,呼吸沉重緩長。正在努力冷靜,暫留一個寂寥的背影給父倆。
羅宇生同地瞅一眼,手掌一下一下地輕拍閨的背,溫聲問:“青青,你怎麼知道爸爸是病死?”不是看不到死因嗎?
“因為是爸爸。”羅青羽抬頭瞧著親爹,道,“別人不行。”
哦,了解。
羅宇生明白了,又問:“什麼病?”
羅青羽搖搖頭,“治不好的病。”還小,不能說得太明白。
“青青也是?”瞅著自家胖乎乎的小閨,羅宇生心疼了。
“嗯。”點點頭,“爸爸累,青青也累。”
不愧是親生的,爺倆同累死。
盡管坐在床尾,谷寧仍聽得一清二楚,心臟仿佛被一力量扯住,的,導致一時缺氧說不出話來。
自從得知兒有那種怪異能力,一直在避免,并且三申五令嚴給家人看壽命。
對,就怕聽到現在這番話。
以為自己聽不見,就能躲過命運的安排,悲劇就不會發生在自己上。
結果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既然開了口,羅宇生忍不住又問了其他人的壽數,比如老丈人的,媳婦的親人等,還問了每個人的死因。
老爸當過兵的,羅青羽謹慎地一一回答,努力讓自己像一個正常的三歲小孩。
總之,從那天以后,谷寧再也不提后悔分到山的事。
但是,那天晚上,羅青羽的咳嗽加重了。
到了第二天,羅宇生和谷寧一起帶閨進城看醫生,依舊查不出病。醫生只叮囑多喝水,吃一些七八糟的零食。
看完醫生,谷寧帶著孩子先回家,羅宇生自己在城里請客吃飯。
自從老爸來了,羅青羽重新開始晨跑、扎馬步,咳嗽的況眼看有所好轉,一整天時間只咳一兩聲,夫婦倆稍微放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爸來了,媽的假期也到了。
晨曦初,薄霧朦朧,一行人站在鄉間小道上送行。
羅記不能沒有管錢的人,所以谷婉婷也要回去。
羅天佑借口說要溫習高年級的功課,決定跟老媽、小姨一起回去。在村里玩了幾天,新鮮早沒了,適齡伙伴又,他快被悶死了。
羅青羽留下,由親爹照顧。
谷寧沒有反對,需要真正的休息一下。
李家外孫死了,羅宇生告訴的。
聽說李嬸一家愁云慘霧,谷寧心里很不好,很疚,一種見死不救的負罪揮之不去。以前閨說誰死,要過幾天他們才從客人或鄰居的口中得知消息。
如今親眼所見,那種難以言表。
所以,需要離閨遠一點,讓自己徹底靜一靜。
羅宇生正是看出這一點,才提出和閨多留一段時間,讓娘倆暫時隔離。
希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常。
谷家姐妹和羅天佑跳上一名老鄉的拖拉機尾廂,聲音巨大,突突突地走了。們要到鎮上坐公車去省城,再從省城買火車票回西環市。
直到看不到影子,羅宇生抱著小閨,和老丈人慢慢地往回走,邊走邊商量接下來要做的事。
羅青羽回頭看了一眼,目平靜。
哪怕說出那番話,家人的壽命一如既往,沒什麼好擔心的,淡然面對吧。
沒有扇子的況。
一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二來,不知道那把扇子到底是吉是兇。
不能它說好就是好,萬一是陷阱呢?譬如爐鼎養記啥的,小說界很多這種喪盡天良的題材。
反正,一個人死就罷了,不必把家人牽扯進來。
這,也是復制丹爐山的主要原因。
若有萬一,哪怕和扇子同歸于盡,爸媽至還有一座藥山修心養,健康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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