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城醫院，林沐妍了已經扁的肚子，打算回學校食堂吃午飯。

江城大學距離江城醫院大約二十多分鐘的步行距離，也不準備坐公了，直接步行回去。

這九月的酷暑還未散去，天氣悶熱得要命，一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都凝住了。

想到爸爸還在看守所里待著，林沐妍心里一陣酸楚。

常年站手臺，有時候一站就是十多個小時，林肆的肩頸和腰椎都不是很好，一到酷暑或者嚴寒都會犯病。這個時候林沐妍總會心的幫他按，藥膏。

這陣子跑了看守所無數次，那邊的人跟他說嫌疑犯不能家屬探，況且五百萬的貪污是重型經濟犯，更是規則森嚴。

從小到大都是在爸爸的呵護和庇佑下長大，如今爸爸一進去，林沐妍就像個無頭蒼蠅，生活瞬間都崩塌了。

一個孩子，沒有背景，沒有錢，沒有關系，連想找人幫忙都不知道能找誰。

想到這里，林沐妍又紅了眼眶。

咬著牙不讓眼淚流下來，上留下了深深的牙印，眼淚卻不聽話的奪眶而出。

此時眼淚和臉上的汗水已經連一片，打了白皙的脖頸和T恤衫。

手了，卻發現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不完，干脆不了，低頭走著，任由眼淚肆意侵蝕著的臉龐。

路邊，黑的庫里南后座，段懷謙和陸晉川并排坐著，汪浩駕著車。

正值午休時間，江城市中心的路況很堵，他們已經活生生的在這個紅燈排了十幾分鐘的隊了。

汪浩無意往窗外一瞥，一眼就看到了林沐妍。

瘦瘦的，很白，材高挑，黑的直發披在肩頭，在人群中很是搶眼，讓人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哎？這個不是麼？”

后座正在聊天的段懷謙和陸晉川同時轉過頭，看到林沐妍正朝他們走來。

低著頭慢慢地走著，小臉的，眼眶泛紅。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緩緩地從庫里南邊上走了過去。

陸晉川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四個字：梨花帶雨。

“段懷謙，你老婆在哭哎。”

段懷謙的手臂擱在車窗上，眼睛死死地盯著林沐妍，修長的手指抵著薄，蹙眉道：“我瞎了？”

陸晉川一直有憐香惜玉的德，最看不得人哭。

他好奇道：“你欺負了？”

段懷謙掀眼反問：“我欺負了能忍到現在才哭？”

“嘁，那可說不準，就你這張，我還是覺得被你氣的。”

段懷謙橫眉冷對道：“趁我手打你前，自己下車。”

陸晉川一臉懵：“哎不是，我們飯還沒吃呢。”

“你癱瘓了？要我喂？”

陸晉川知道自己說錯話引得段懷謙又發作了。從小一起長大，段懷謙什麼脾氣他還不了解，一定是看到林沐妍哭了，他這會兒飯也吃不下了。

“行，記得你欠我一頓，要不拿點南風的份來換也行。”

“趕滾。”

陸晉川下車后，段懷謙對汪浩指示道：“踩油門，給他賞點汽車尾氣。”

“是，段。”

只聽轟的一聲，庫里南發，還站在車邊上的陸晉川大罵一句：“我去！我這服還是新的呢！”

……

江城大學化學系實驗室。

吃完午飯，林沐妍穿上了白大褂，剛進實驗室，就看到時璐坐在座位上等。

見林沐妍走進來，時璐立刻站了起來：“林老師。”

時璐皮很白，長著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小梨渦，一副典型的江南長相。

林沐妍笑道：“你怎麼又來了呀，不是說了不要喊林老師嘛，喊學姐。”

時璐比林沐妍小兩歲，現在是江城大學化學系大四的學生。

“學姐，你現在有時間嗎，有些有機化學題能不能給我講講？實在是太難了。”

林沐妍接過時璐遞過來的本子，只瞥了一眼，就擰起秀眉。

“璐璐，你是不是又逃課去打工了？這個這麼簡單，羰基親核加反應活大小排列，這早就教過了吧？”

時璐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微微紅了臉。

“學姐，你就教教我吧，我逃課打工是萬不得已，你千萬不能讓姜教授知道啊！”

林沐妍揶揄地看了一眼：“好啦，我有這麼壞嗎？考試前記得來找我，我幫你整理下知識點。”

“學姐，我怎麼就這麼走運遇到你這麼人心善的大人？”

“就你甜。”

林沐妍正坐在座位上給時璐講著題，姜教授推門走了進來。

兩個人同時抬起頭：“姜教授好。”

姜教授和藹可親地笑道：“時璐，林沐妍又給你開小灶呢？”

時璐擔心姜教授發現自己翹課，趕解釋道：“姜教授，你的課我每個字都認真聽了，可實在是太難了，我搞不懂，只能來找學姐了。”

“行了，快講題，講完我有事跟林沐妍說。”

不一會兒，時璐離開，林沐妍走到姜教授的辦公桌前。

“姜教授，您找我什麼事？”

姜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顯得有些無奈。

“哦，沒什麼，就是你手頭那個藥分析繼續做吧，不等新的儀了，還是用那臺老的固相萃取儀。”

林沐妍心里咯噔了一下，隨即問道：“姜教授，那臺儀已經不太確了，不是前兩天說有公司要投我們這個項目，可以配備實驗材嗎？”

姜教授嘆了口氣：“對方剛才突然來電說不投了。資本家就是這樣，一會兒一個主意，我們這些做學研究的，哪有資格多問什麼。”

林沐妍沉默了沒有說話。

說到底，這個社會還是圍繞著一個錢字，像姜教授這樣資歷的很多人，早就被各大藥企高薪挖走了，只有姜教授抱著對藥化學的一腔熱，還兢兢業業地在大學里做著學研究。

資本家們餐桌上的幾瓶天價紅酒，可能就是一個科研果的全部經費，是造福人類的巨大貢獻。

有些時候，錢是救世明燈，也是地獄黃泉。

就像陷囹圄的爸爸一樣。

想到這里，林沐妍覺得有些無力。

“我知道了姜教授，我再修修看那個機，你放心吧。”

姜教授點點頭，隨即關切地問道：“對了，你爸爸的事…怎麼樣了？”

“沒有進展。”

林沐妍攥了角，繃直了臉，強忍著又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看出了的難，姜教授站起來拍了拍的肩膀：“林院長是好人，他會沒事的。”

林沐妍點點頭：“嗯，謝謝姜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