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云京市的霓虹燈次第亮起。

晚八點，皇嘉酒店臨江的豪華游艇甲板上，正開著一場熱鬧喧嘩的生日派對。

香檳酒水噴，一群人跟著音樂扭舞姿。

五六的燈投在江面上，波粼粼，奢靡至極。

桑歲長發束起，小臉略施黛，一黑工作制服襯得頸線白皙細長。

手里端著一瓶羅曼尼康帝紅酒，穩步踏上螺旋式樓梯。

今晚在這兒開生日派對的是一群有錢公子哥，從派對開始，他們已經嗨了一個小時。

剛走上二樓，里面就傳來悲慟鬼的歌聲——《囍》。

桑歲笑了聲，正想把紅酒送進去，忽然瞥見坐在不遠的男人。

游艇的甲板邊緣配置的沙發是弧形的，環繞了整個船板邊緣。

男人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往后靠，長疊，長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指尖夾煙，姿態慵懶又散漫。

他一白黑，眉眼低垂，額發垂落，翻轉手機的指骨修長白皙。

他似乎在想什麼，夜市燈火灑在他上，襯得他氣質清冷出眾，又滿放縱浪。

是盛以澤。

桑歲神一怔。

沒想到在這也能到他。

桑歲別開眼，正巧看見一個生起，踩著細高跟向他走去。

生很漂亮，一細吊帶紅，瀑布般的長發散在雪白雙肩，目流轉，宛如夜里妖。

在盛以澤側坐下，舉著一顆剝了皮的葡萄，的若有似無地蹭過去。

“盛爺不過去跟他們玩玩？”

男人側額，掃了眼送到邊的葡萄，抬眼。

眸深邃漆黑，角勾起，著耐人尋味的笑意。

生見他笑了，臉，靠得更近了。

盛以澤沒有吃那顆葡萄，反而傾，薄附在那生耳側。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生笑得一臉俏，忍不住在他口打了一拳。

那生，并不是大一新生報到那天跟他過來接學的朋友。

桑歲看著眼前這一幕，緩緩眨了下眼睛。

深呼吸一口，正想抬步把酒送進去，一力量從前面狠狠撞上來。

桑歲踉蹌，后背狠狠撞到后的白墻。

手中紅酒被撞翻，桑歲圓眸微睜，下意識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砰——”

酒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碎片四濺，清冽酒香襲來，桑歲整個腦子嗡了。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桑歲忍著劇痛，正想質問罪魁禍首，那人已經打著電話急匆匆跑了。

這邊鬧出了靜，玩得正嗨的他們紛紛看過來。

盛以澤也轉眸，循聲看過來。

及到男人的視線，桑歲下意識躲到一邊。

“怎麼回事？”鄒勁走過去。

看見碎了一地的紅酒，他雙眼大睜。

“不是，小妹妹，你別告訴我，這是……我們點的酒？”

桑歲連忙蹲下收拾碎片：“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們換一瓶！”

“你知道這酒多錢一瓶嗎！”

桑歲手一頓：“多、多？”

“二十萬。”

“……”

碎片從手里落，桑歲臉瞬間白了。

張經理聽到靜，急跑過來。

看見眼前慘狀，張經理臉都白了，連忙帶著桑歲道歉。

鄒勁挑眉：“張經理你應該知道，那酒不便宜啊……”

“是是。”

“既然這小妹妹說是別人撞的，那你就想辦法把那人給老子找出來。”

桑歲一臉無措：“那、那找不出來呢？”

“那只好賠錢咯。”

“……”

二十萬本賠不起。

桑歲眼眶一下子紅了，慌中瞥到坐在那兒的盛以澤。

他端起紅酒抿了一口，沉靜的眸子無波無瀾，好像全然不關心發生了什麼事。

桑歲眸黯淡，鞠躬：“對不起！我會賠給你的！”

鄒勁看，一張小臉被嚇得慘白慘白的，眼眶和鼻尖都紅了，看起來非常可憐。

“今天是我生日，我也不想為難小。”他雙手疊別在后，半彎下腰湊過來，饒有興致地笑了聲，“這樣，你進來陪我喝一杯，咱喝開心了，這酒你就不用賠了。”

不懷好意。

但沒辦法拒絕。

桑歲咬了咬，豎起一手指小聲請求：“我可以只喝一、一杯嗎……”

“行，一杯就一杯！”鄒勁握住手臂，笑著把拉進自己場子。

-

場子因為桑歲的到來，再次熱鬧起來。

大家都知道鄒勁是酒神，誰都喝不過他，即使今晚他是壽星，也沒人敢跟他對喝。

他正沒勁呢，終于逮著一個人盡喝了。

只是那姑娘……

看起來剛剛年，一張小臉上還殘留青春的稚氣，眼睛很漂亮，像塊黑玻璃，純粹得讓人一眼難忘。

形清瘦小，這小板……看起來很是不勝酒力的樣子。

生輕笑了聲，收回目，看向盛以澤。

發現他目一直落在那姑娘上。

察覺到了什麼，笑問：“盛爺，認識？”

“不認識。”

盛以澤收回目，端起旁邊的紅酒。

“看你看那麼久，還以為你認識那姑娘。”

男人手一頓，目斜看過來。

生被他這陡然的冷意懾到，扯了扯角，隨便找個理由便起離開了。

生一離開，盛以澤便起張巾，把雙手里里外外全部拭干凈。

-

鄒勁他們要跟玩的是投骰子游戲，誰輸誰喝酒。

對桑歲來說，這是一項全靠運氣的游戲。

看了眼鄒勁他們，個個一副老油條的樣子。

自己單槍匹馬，今晚怕是要被灌酒。

桑歲攥五指，無措地看了眼盛以澤。

他依然坐在那兒，雙疊，曲起的五指撐著太，閉目——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一眼。

這些都是他朋友，只要他出來說句好話，今晚會好過一點。

但他沒有。

好像的事跟他無關，于他而言，不過是個陌生人。

桑歲收回視線，垂眼。

第一局，慘敗。

毫不猶豫端起眼前紅酒，一飲而盡。

“你……”鄒勁咋舌，豎起大拇指，“好酒量！來來來，再來！！”

幾下來，全是桑歲慘敗。

桑歲一杯接著一杯喝。

不擅長喝酒，一喝醉臉上全是紅，這會兒視線模糊，腦袋昏昏沉沉，胃里火辣辣地疼。

“醉了？”鄒勁湊過來笑，“我還沒喝呢！再來！”

骰子在骰盅響起清脆的聲音，這局下來，鄒勁輸。

鄒勁端起紅酒一飲而盡，笑得那口大白牙全出來。

“夠哥們啊！我就喜歡你這麼豪爽的妹子！來，咱繼續！”

……

后面桑歲不知道自己喝了幾，只覺自己總是輸。

腦袋越來越沉，臉越來越熱。

“咚——”

桑歲側臉砸在茶幾上。

耳邊全是鄒勁他們喧鬧的聲音。

滾熱的臉頰上玻璃，傳來一陣冰刺，意識清醒了些。

著坐在遠的盛以澤。

桑歲心頭涌上一委屈，眼眶一下子紅了。

-

此時，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盛以澤緩緩睜開眼，拿起手機。

看到上面的備注，他劍眉微蹙，放到耳邊接聽。

不知那邊說了什麼，他斂眼，看向桑歲。

男人哂笑：“我哪來的妹妹？”

桑歲聽到了。

臉微僵，默默收回視線，雙臂抱住臉。

“在這兒。”盛以澤語氣不耐，“掛了。”

盛以澤收起手機，定定地看向某人。

隨后起走過來。

“我說妹子，還喝嗎？”鄒勁湊過臉去瞧，“真醉了？”

鄒勁話剛落，覺后領突然被人揪住，連帶也被拉起來。

他扭頭，線影投下，盛以澤那張臉微沉。

鄒勁笑呵呵的：“盛哥，要回去了？”

桑歲聞聲，抬起耷拉的腦袋。

從下往上看，男人下頜削瘦，垂下的眸眼著一不耐的冷意。

擔心他走掉，桑歲立即攥住他腳，角一撇。

圓潤的眸子氤氳著水汽，看起來可憐又委屈——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