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俱樂部后，燕棠直接干了杯黑咖啡，大腦終于完強制開機，開始專注投工作。

其實格斗選手的日常訓練日程很枯燥，有點兒像育版高考，基本就是能、技和對抗訓練幾大塊容來回進行，但容相當細。

譬如能訓練，說到底就是訓練力量和耐力，但教練需要依據經驗給出不同作組合的安排，并且據運員的狀態進行及時調整。在任何一個訓練作上，失之毫厘則差之千里，所以燕棠必須要一直陪在宋郁邊。

“教練剛才說你在UFC的第一場比賽應該選擇保守一點的戰，意思是繞膝掃踢可能會‘fail’，不是說你的技練得不好。這是‘error tolerance’的問題，中文‘容錯率’。賽場上有經驗的老將多，容錯率低。”

燕棠跟他解釋剛才訓練中通中出現的問題，由于教練只能說英文，只能這樣中英俄夾雜地去糾正他們談中造誤解的地方。

剛剛結束一場訓練，宋郁坐在旁邊聽，用巾著額頭和脖頸的汗水。

“我從不失敗。所以不存在……”

他話音一頓，似乎在思考“容錯率”那三個字怎麼念，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抓住發音方式，下意識看向燕棠求助。

燕棠耐心用中文緩慢重復：“容錯率。”

“……錯率。”

又重復一遍：“容錯率，發‘r’音。”

燕棠說得仍然很慢，以便宋郁能看見舌發聲的方式。

他似乎有點兒不在狀態，這種以往沒有困難的詞匯，今天偏偏要學三四遍才行。

宋郁的目落在的瓣上，認真地、專注地看著。

“你試試再說一遍。”燕棠說。

他緩緩開口，淡定跟讀：“rrrrong錯率。”

這突如其來的彈舌讓燕棠愣了足足五秒。

到底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不是rrrrong……”

可邊的男孩兒卻沒繼續跟著念，而是支著下頜安靜看，眼里含笑。

這一天里，因故作疏離而浮在兩人之間的薄冰，忽然就被這笑給融化了。

宋郁問：“今天我學得很慢，你會到厭煩嗎？”

“不，不會，這是我的工作。”燕棠的話音也變得和，“今天通的詞匯比較難，學得慢一點很正常。”

“實際上我已經第一遍就學會了——‘容錯率’。”

這次他說得字正腔圓。

宋郁半垂著眼簾，“我只是想跟你多說幾句話。”

他總是這樣突然說些讓燕棠心頭一的話，讓心不過一天。

燕棠嘆了口氣，用俄語說：“Kirill，我希和你為朋友，也希你開心，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當他們用宋郁最悉的俄語談時，就意味著說的是嚴肅的容，這已經是他們之間的小默契。

可宋郁卻說：“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他在耍無賴。

燕棠敢肯定這一點，于是立刻結束了這個話題，免得最后又被他帶偏。

時間已經不早，宋郁等會兒還要去康復師進行運按，收起筆記本，“對了，我今晚有約了，昨天我問過教練，今晚沒有會議，等會兒會直接離開。”

“你要和誰見面？”

“這是我的私人安排。”

燕棠有些無奈地說。

好巧不巧，一樓的前臺這會兒在樓梯口了聲：“小燕老師，有人找你。”

燕棠一轉頭看過去，發現江聿行就站在那里。

“你要又要和他約會？”宋郁皺起眉。

此事說來話長。

吃飯的人里確實有江聿行，但另外還有他那位在年前給燕棠提供維權建議的法學院朋友王今原。

昨天收到了導師的一封關于畢業論文的審核意見，突然要求在這個臨近初稿的時間里增加大量容。覺很不對勁，心中有不好的猜測，就私下找了王今原，借還人的機會，順便想要當面詢問一些事。

原意是和王今原單獨吃飯，奈何王今原格大大咧咧，直接回：“行啊，約個聿行也有空的時間。”

然后還沒等燕棠說話，他立刻就在三人群里@江聿行，問他晚上是否有空。

于是就了三個人一起吃飯。

但燕棠也沒想到江聿行會直接找過來，今早定吃飯的地點時候，只順說了一句自己在中關村這邊的一個俱樂部有工作。

這會兒掏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有好幾條微信消息。是江聿行問什麼時候工作結束，要不要順路來找一起去餐廳。

可現在人都來了，燕棠只得迅速收好東西，對宋郁說：“我先走了。”

由于三人都在中關村附近，所以吃飯就定在了地鐵口旁購中心的一家江西餐館。

燕棠是帶著一肚子問題和王今原見面的，這飯吃得索然無味，在跟他聊了一些微信上不方便說的況后，心里更加沉重了。

夜里回到宿舍，舍友們都看得出心低落，問怎麼了，燕棠說不出口，直到端著盆子去洗間洗服的時候，才被王奇雨拉到一旁。

“你怎麼了？”

燕棠嘆了口氣，說了實話：“我覺得崔平山在為難我。”

聽這麼說，王奇雨的神忽然嚴肅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可燕棠已經不想說下去了，只沉默地搖搖頭。自己也需要消化一下當前的況，一個人安靜待一會兒。睡前躺上床，打開手機定鬧鐘，忽然看到江聿行給發來兩條消息。

疲于應付，頭一次沒有回，甚至希江聿行不要再給發消息。

低落的緒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的工作里。

宋郁今天的話也得可憐，和昨天要一個詞三四遍的況截然相反，今天效率奇高，沒有在中文學習上浪費太多時間，一結束訓練就準備進理療室。

“今天你跟我一起進來。”他站在走廊，對照例在休息區整理資料的燕棠說。

燕棠一愣，“理療也需要我？”

“康復師總是在跟我說話，但他英文很差，我聽不懂。”

“噢……”

燕棠拿著筆記本，剛跟在宋郁后進理療室，就見他干脆利落地了上，只穿著子躺在了按床上。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呼吸先自暫停一秒，站在原地慌慌張張，不知道該把目把哪里放。

選手們在格斗比賽時是不穿上的，之前宋郁進行賽前準備的時候也跟燕棠視頻過，所以嚴格來說，燕棠見過他上半的樣子。但那是通過屏幕、照片看到的，宋郁平常訓練的時候都穿著短袖，半點多余的都沒。

“小燕老師，你坐這里吧。”

康復師老馮走進來，拖過一個凳子放在按床旁邊。

這是工作。

燕棠在心里對自己說。

的日薪很高，因此對于任何場景下的需求，都應該秉持著嚴肅的職業神完。

坐了下來。

這理療室算是寬敞，有很多地方可供安放視線，但宋郁的實在是太扎眼了。

白皮，結實的，修長的。

老馮戴上手套，走到按床頭，對燕棠說：“今天下午他練了六組AMARP，所以先放松一下部哈。”

燕棠完整復述一遍給宋郁聽。

老馮之前在一所大型運康復中心工作了近十年，因和唐齊私好，算是辭職來這里一起創業的，經驗富，手法老道，屈指抵在宋郁鎖骨和肱骨之間，下往前推。

燕棠聽到一聲悶哼，下意識轉頭看向宋郁，冷不丁和他對上了視線，順帶把他的腹都看了一遍。

立刻迅速移開眼。

見抿著，垂眼盯著手中的筆記本，睫一一的，宋郁才緩緩收回目。

“放松放松。”老馮用不標準的英文又重復了兩句，手上作沒停，開始跟燕棠用中文聊天。

過了一會兒，燕棠BB囍TZ總算是知道怎麼回事了。

做運按的過程其實很枯燥，運員容易疼痛，老馮話多，講的其實都是些閑話，嘰里呱啦一大堆，還帶著點兒河南口音，宋郁當然聽不懂，但聽不懂也沒什麼關系。

其實宋郁也知道這一點。

他只是不希燕棠在他進理療室的時候又像昨天那樣溜走了。

一整天的訓練很忙，如果毫無理由地要求留下，現在很可能被拒絕，只能找借口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等著。

至于老馮平常嘰嘰歪歪說了什麼，宋郁并不關心。訓練了那麼多年，康復師的手法好不好他很快就能到。

按結束，宋郁坐起來套上服，用簡單的中文跟老馮說讓他先出去一下，他跟燕棠有話要說。

老馮心地關上了門，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燕棠直覺不對，下意識往后一挪，“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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