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要是你不阻止,聘書早就……
傅羨好眸底掠過一驚詫, 不曾想多日前隨口的一句話會延續到現在,眼前男子似笑非笑地凝著,好似對表出來的怔愣頗為滿意。
對視頃, 的臉旋即恢複如常,‘嗯’了聲, 微擡手腕呷著茶水, 低低一笑:“若殿下有意迎娶我妹妹, 王公子確實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霎時間, 四下的氣息都凝了下來。
蕭瑾承看向。
穿過窗欞隙而的微風吹揚子鬢角的發, 幾縷發迎著風漾在的眼前,他圈著茶盞的指節微滯,心中無端溢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
莞爾一笑, 笑得讓人心煩, 蕭瑾承側開眸,語氣淡漠:“不見。”
倒影在門扉上的影往後退了幾步,頃刻之間, 兩道黑影覆上門扉。
一道清澈爽朗的笑聲過隙傳來,男子的笑聲對于傅羨好而言算不上特別陌生, 一聽就知是今上胞弟祁王的長子蕭予淮。
跟著笑聲其後的是蕭予淮的揶揄聲,“我都說了他不會見你的,誰家好郎君見一次必問一次為何不贊許你和傅羨好的親事, 他也就最近心不錯,若不然你早不知道上哪兒歷練去了。”
無疑聽到自己名字的傅羨好眨了眨眼眸,聽聞蕭予淮話裏話外的意思, 也覺得十分的好笑,并不意外蕭瑾承已經人制止了王紹卿,就是無法想象他每每被問起時的神。
思及此, 看向蕭瑾承。
男子恣意隨地倚著靠背,側臉微揚,抿起的薄著些許冷冽,門扉之外的調侃聲似乎并不他的耳畔。
傅羨好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半響,眼眸閃了下:“殿下不再聽聽,或許這次的理由又不一樣呢。”
蕭瑾承斜看了一眼,那雙澄亮的眼眸中泛著點點玩味兒,對這件事好似很有興致,“想聽?”
傅羨好角微揚,沒說想,也沒說不想。
蕭瑾承輕笑了聲,蜷起的指節叩了下茶案。
剎那間,茶室西南側的‘牆垣’忽然被人推開,定眼一看才發現是被人著意勾勒描繪牆垣模樣的小門,門道後閃出兩道影,看樣子是侍衛的模樣,可傅羨好不曾見過他們。
饒是被深宮磨練懂得收斂神的傅羨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走到兩人跟前的,站在右手邊的男子拱了拱手,“主子。”
蕭瑾承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見傅羨好還是一副呆愣的神,甚是可,他不住笑了笑,擡手在眼前叩了道響指,“回神了。”
陡然響起的清脆指聲傅羨好影了下,看著眼前的兩個侍衛,又看了看已經被帶上的‘牆垣’,“活像破牆而。”
“著意尋人來循著牆跡而作的。”蕭瑾承站起來,走到茶室的偌大屏風。
傅羨好倏然明白他的想法,跟上前。
屏風後果然大有景觀,被其隔開的是棋室,怪不得適才進來時就覺得了些什麽,宮中的竹屋屋就能看到桌案上未盡棋局的棋盤,與茶案是相隔不過半臂之遙,而這兒是著意用屏風與茶室隔開。
傅羨好端詳了眼棋盤上的殘局,執起棋奩中的黑子落下,已呈敗局之勢的黑子一息之間就又得以存活下來。
見狀,笑了笑,這才看向遮擋的屏風,“我就在這兒等著?”
“嗯。”蕭瑾承執白子,不疾不徐地落下,追逐撕咬,“等你相見他們的時候再出來。”
傅羨好搖搖頭,“眼下棋局還不算明朗,等到雲霧散盡棋局大勝時,再看看吧。”
蕭瑾承頷首,轉離去。
他的影越過屏風的時候,適才突然出現的兩個侍衛立即上前,守在了屏風的兩側,隔絕開裏頭與外頭的視線。
傅羨好聽到蕭瑾承微沉的嗓音,不多時,咯吱聲響起,門扉被推開。
“我就知道。”等候在外的蕭予淮聞聲而,餘瞥見佇立在屏風兩側的暗衛時,面上的笑凝了一瞬,甚是不解地看了眼主位上的好友,“今日怎麽還有倆門神在裏頭站著。”
“後頭有人。”跟在他後的王紹卿收回落在屏風上的視線,心中雖然有些困,但也不好奇,門路地尋了個地方坐下。
餘瞥見垂掛在高架上的帷帽,蕭予淮挑眉,走上前接過王紹卿遞來的茶盞,眸落在蕭瑾承的正對面,那兒還留著用過的茶盞,說明也算不上避人,他們之間言說的話定然也能聽,就是見不得而已,“什麽人,我們還見不得?”
蕭瑾承睨了他一眼,不語。
與蕭予淮不同,王紹卿對屏風後的人半分好奇心都沒有,他擡袖掏出一冊信封,沿著茶案推向前,“今日攔截下一封送往姑蘇的信,著人臨摹了過來。”
能夠用到攔截二字,就已經說明是被盯上之人送往的信件,蕭瑾承指尖抵著已然被拆開的信件,眸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屏風。
位于屏風後的傅羨好神凜起,把玩著棋子的作愈發地慢了下來,不論如何,傅家都不能被牽扯其中。
出寒門的朝臣們之所以能夠仰起頭顱,毫無畏懼地同世家子弟抗爭,他們的底氣來源,是蕭瑾承的默許,亦是今上的默許。
也恰恰如此,世家們才會尤為重視他們的一舉一。
寧朝前,也曾有寒門起與世家相爭,卻落得落水鳥般的凄涼下場。
彼時的傅家為世家之首,門下子弟多以傅家為號沖在了最前沿,看似是贏了,實則元氣大傷。
因為不過十年,新朝取締了舊朝。
寧朝的開國皇帝是武將出,跟隨其左右的幕僚過半出自寒門,其大刀闊斧的改革使得寒門逐漸走上朝堂。
不過,世家終不倒。
現如今世家之所以能夠占據主導地位,明面上看是世家已盛行于世數百年,朝朝代代搭建下的基地尤為深厚,但追究底,不過是今上無意于打世家,只是希寒門能夠起勢,與之分庭抗禮。
傅家作為舊朝的世家大族,為保全其只得如壯士斷腕般,竭盡全力而退,可就算如此,傅家仍是五大世家之一。
如今局勢算不得明朗,可今上與太子皆有意提拔寒門一族,早已置事外的傅家若是摻和進去,真到了那時,傅家比不得其他于朝堂中得勢的世家,怕是被當作馬前卒,無人可救。
傅羨好澄亮的眼眸漸漸暗下,微闔眼眸。
眼前一片漆黑,落耳畔的話語愈發得清晰。
“陳家送去的。”蕭予淮來之前就已經看過信件,“許川一事已經引起了陳家的注意,他們早前也已經尋過王家和鄧家,兩家都不想手此事,也不知道是誰給的提議,想著和傅家就此事通一二。”
世家間看似為一,實則也是分庭抗禮,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沾上一腥。
“陳家在許川上投過多,早已經不是能夠隨意放棄。”王紹卿道,“且這事又由三殿下徹查,他們本以為以三殿下對世家的提拔,此事斷不會出錯,誰知眼下又出了鄭翊一事。”
“鄭翊的事與公主府扯上關系,蕭澈就算此前多有謀慮,眼下也只會選擇將公主府摘出。”蕭予淮眸中的興致斂下,正道。
不過說到這個,他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來:“我適才出宮,遠遠地就瞧見公主府的宮車停靠在翎毓門外,馬上就要落鎖了,也不見出來。”
如今這個時候,翎毓門已經落鎖。
蕭瑾承掀起眼眸,淡淡地睨了眼蕭予淮,晦暗的影于眸中搖曳,半響,他道:“明日就是除夕,留在宮中也是正常。”
蕭予淮不這麽覺得,“其他人正常,蕭清歌就不正常了。”
他不比蕭清歌大幾歲,小時候也是一同長大的,只不過皇後繼位之後,蕭清歌也不似舊時般自由自在,他們之間也就漸行漸遠,不過到底也是表兄妹,下降後,他們在宮外也偶有走。
“在宮外快活習慣了,又把趙民知拿得死死的,除了宮中,還有誰能給臉看。”蕭予淮停了下,抿口茶水潤潤,“我要是,無召絕不可能宮。”
“鄭翊的事,”王紹卿擰擰眉,“被捅到皇後娘娘眼前?”
聞言,蕭予淮沉默了瞬,神愈發地凝重。
蕭瑾承頷首:“捅到承天宮。”
承天宮,今上的寢宮。
蕭予淮和王紹卿兩人對視了眼,不過剎那的功夫,也大抵明白了是何人所為。
無人授意,張思邈等人定不可能肆意而為,而京中的世家們更是恨不得此事能夠被永遠地掩蓋,而唯有出武門且與長信宮向來不對付的陶貴妃,才不管世家與寒門間的這些個彎彎繞繞,能夠讓皇後吃癟,就心滿意足了。
而後宮紛爭,他們不得手。
“算了,不說這個。”蕭予淮揮了揮手,又將話題引回了信件上,“這封信想來應該已經到了姑蘇,不知傅家會作何回複。”
信封中的宣紙幹淨,就連墨漬也是將將幹涸的模樣,蕭瑾承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中的容。
陳家未提及近段時日京中的事,只是言說了下世家間舉薦臣子一事,言辭間偶爾提了下如今勢如破竹的寒門,最後只言待傅家京之後于京中策宴小聚。
王紹卿想起早年間和傅家的接,道:“傅家不想被牽著鼻子走。”
“誰想被牽著鼻子走。”蕭予淮‘嘖’了聲,覺得不然,“傅家到底有個兒在人家手上,就是再不想被牽著鼻子走,也不可能置事外,除非— —”他頓了頓,眸中的笑淺了幾分,“除非傅家能夠找到與之抗衡的點,或是全然拋棄傅羨好。”
此話一出,空中的氣息倏然不再流。
蕭瑾承目擡起,看向喋喋不休的蕭予淮,眸晦暗不明。
他說的并沒有錯。
對于現如今的傅家來說,權衡利弊,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點難上加難。
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徹底倒向世家,也有皇後得以作為靠山,另一條就是拋棄已經被召宮中的傅羨好,不與寒門為伍,也不摻和世家間的事,就如同眼下這般,教書育人。
而傅羨好,心中也門清。
雖然不曾吐過半分,可能夠在明知蕭瑾承是何用意的況下,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他,不只是為了自己,也是想為傅家謀求一條出路。
蕭瑾承薄微抿,“傅家那邊,不需要你們心。”
“我倒是可以不心,但某些人吧— —”蕭予淮眸中閃過些許意味深長,“我今天就要替我們的癡郎君好好問問,你為何要出言攔住癡郎君的提親,要是你不開口,聘書早就到姑蘇了,還不— —。”
“聘書早就到姑蘇。”蕭瑾承稍稍擡手截斷了他的話,慢條斯理地重複著,他眸凝著神淡然的王紹卿,問:“你何時認識的傅羨好。”
見王紹卿不語,稍稍知曉些許的蕭予淮道:“他十五那年,隨著老太太前往姑蘇的時候認識的。”
蕭瑾承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笑意卻流于表面不及眸底,“那時的傅羨好,當是九歲?”
蕭予淮掰著手指算了算,確實是九歲沒錯。
他掩輕咳了聲,“如今娘娘的心思誰都清楚,他多年來念念不忘,再不出手不就遲了。”
蕭瑾承不不慢地挑眉,將那夜傅羨好說的話名正言順地給了他,“禽。”
靜默不語的王紹卿:“……”
好話賴話都被他們說完了,他無奈地搖搖頭:“就是覺得迫于形勢,也是個可憐人。”
聞言,蕭瑾承點著紙箋的指尖微滯,他半斂眼眸,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再往下提,只會勾起的傷心事。
“傅家我自有安排,其他的你們就不用管了。”說罷他掀起眼皮,看向言又止的王紹卿,不知是否還要再提及求娶一事,清雋的臉龐寒了幾分,一字一頓地道:“尤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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