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玨無奈至極:“是,兄長。”
*
夏日里正盛,半上午時,未央宮長院就溢著一層暖。
謝重姒懶洋洋地窩在回廊蔭不想彈。廊邊是木質寬椅,鋪了絨和竹簟,靠在半彎的欄桿上,能聽到下方小池塘的潺潺流水和附近柳樹上的蟬鳴,還有從遠吹來的帶著木葉清香的風。
廊檐掛了銅鈴,叮當響著,催人睡。
謝重姒都快睡著了,還是葉竹把刨起來,喊道:“殿下!今兒初七!宮宴!!!”
葉竹比正主還急,大清早就起來挑選、首飾,想著束發盤形,要怎麼搭配才合時令又襯場合。結果忙活了大半天,謝重姒人不見了,再一看,在這閑。
小貓似得慵懶倚著,睜著杏眸看宮殿檐角上的走出神發呆。廊下溪水折的粼粼波,給鍍了層金邊。
葉竹總是有幻覺,小殿下活像七老八十,疲于世態。眼里倒映不出任何人。
太奇怪了。
“小葉子來了呀。”謝重姒笑瞇瞇地捧著臉,回過神來。
葉竹恍惚。那種幻覺泡沫般散了。這人又回到了塵世間。
葉竹手里還拎著幾件外衫,隔空對著謝重姒比劃,最后越俎代庖,拍板定下朱刺繡妝花,配蝶鎏金銀簪,挽個飛云髻——反正殿下對妝容打扮也不上心。
謝重姒十分縱容地由比劃,突然問道:“你說依會來嗎?”
葉竹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依”是安榮郡主,安道:“上次奴婢帶太醫前往,淮北王很是嚴肅地讓郡主不要耍小子。定會來的。”
謝重姒被葉竹拽回了屋,長發綢緞似得披在后,任由葉竹領著侍替更梳發,搖頭:“來了估計對我也沒好臉。”
葉竹哈哈笑道:“等見著您,就知道您好相啦,定會喜歡上的。哎對,這幾對耳飾殿下要哪款?”
謝重姒隨手拿起珍珠綴紅寶石耳墜子,道:“就這個吧。”又看了看穿好的,失笑:“一紅,倒是喜慶。是不是都能直接上紅轎子啦?”說著,轉了圈。
葉竹將耳墜給謝重姒佩戴好,無奈至極,但很是滿意:“是是是,蓋上紅蓋頭就是新娘子。”
謝重姒最愁親自搭配飾,也很滿意,手里拿了幾個戚貴妃送的蓮池里摘的蓮蓬,裝了一小袋蓮蓬子,邊走邊吃,慢悠悠地就來了花園。
中午宴席和晚宴都在此舉辦。
回京后沒有前世的張揚高調,基本都在宮,認識的京中貴不多,偶有幾個,也是皇妃親眷,見過謝重姒的。謝重姒都淺笑盈盈地回以點頭,目卻定格在太湖石下,聚集的一群上。
被圍在正中的人,細眉細眼,素履,扎丸子發髻,搖質團扇。小臉蛋撲撲的,俏可。
葉竹也注意到了,連忙道:“安榮郡主在那,殿下,要……”
要去打個招呼嗎?
“啊不用。”謝重姒倒是毫看不出來急躁,肯定地一擺手,“這丫頭小心眼,有點記仇,要麼來找我,要麼小手腳,到時候再說話。”
葉竹:“…………”
一時聽不出是罵是夸,是喜是惡。
“先去找貴妃和父皇吧。”謝重姒像是想到什麼,“棲霞宮的蓮子好吃極了,還沒謝呢。今兒修沐,父皇也會來吧?”
葉竹消息靈通,立刻道:“來啦來啦,方才聽侍衛大哥說,陛下在攬月池那邊和人下棋呢,貴妃娘娘陪著。”
謝重姒聽后,就越過那群圍在一起的,繞開蔥蔥綠綠的灌木高枝,邊盤算著一會兒怎麼和安榮開口說話、結識往,一邊瞄到方亭下明黃人影,立刻“噠噠”地跑上前去,從后攬住謝策道脖子,半是撒地道:“父皇!”
“重重來了?”謝策道思路被打斷,竟也不氣不惱,笑呵呵地拍拍兒胳膊,“坐吧,那邊有蔬果,吐蕃新進貢的品種,很甜,吃點兒。”
謝重姒道:“好。”
突然,到對面投來目。一貫只注意識,閑雜人等自忽略,也沒在意父皇和誰對弈。
便慵懶地抬眼,心想這又是哪位沒見過的,看呆了?
一抬眼,謝重姒愣了片刻。
對面的青年白寬袖,斂眸凝神,并未看,仿佛方才是錯覺。
謝重姒卻有種奇異的直覺——
剛剛,宣玨絕對,有在看。
第12章 對弈 兒臣也想和宣公子來一盤……
謝治不學無,別的沒有,對他那張臉有十足信心。這一點謝重姒和哥一脈相承。
以為宣玨也是因容貌,多看幾眼,心里頭五味雜陳。挨在戚貴妃側坐下,捻了幾顆葡萄放在里。
甜味蔓延,謝重姒饜足地瞇眼,好歹驅散那點莫名悸。
果然,還是混吃等死的紈绔日子適合。
近日甚至還琢磨婚事拖個幾年,等父皇仙逝皇兄登基,就是輩分拔高的大長公主——到時候南下盤個宅子、陷在溫水鄉也好,討塊封地圈片山林修府邸也罷,甚至就在京中,養一群姿各異的面首也不是什麼難事。
長相艷之人,更喜人。
謝重姒就是,年時賴著娘親,自覺娘親天下第一。后來謝治逐漸長開,又粘著謝治,左一口“哥哥”,右一口“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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