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碎影過玻璃窗折在教室里，沙沙翻的書頁也落下明亮的影。

這節課，劉博將剩下半張月考卷子講解完了。

正巧下課鈴響起。

上午第二節下課后，學生們要排隊去場跑。

一陣激昂的音樂取代了下課鈴，接著，廣播傳來育老師的聲音。

“各班級，作快點，場集合！”

對于學生時代的他們而言，跑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噩夢。

尤其是在這個暑氣未消的九月。

溫知菱正從座位上起，卻聽見劉博喊。

“溫知菱，你跟我來下辦公室。”

溫知菱茫然，呆呆地點點頭。

前座的白語晗和換一個疑眼神，像是在問：“什麼況啊。”

溫知菱攤手，聳聳肩。

也不知道。

但至不用跑了，這麼一想也還是開心的。

高二數學組辦公室。

辦公室的玻璃窗正對著場，窗外幾棵蒼翠樹木聳立，樹影浮著。

一片生生不息的綠。

育老師拿著麥克風的催促聲、吹哨聲，還有廣播室配合跑的音樂聲。

嘹亮的聲音在辦公室依舊清晰可聞。

此刻的溫知菱其實是厭煩這些聲音的，覺得太聒噪了。

往后的好多年，才明白，這些是青蔥歲月里，最酣暢淋漓的見證。

劉博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遞給一張高二七班的績表。

總分排班里第三，年級三十三。

劉博清了清嗓子問：“看到績表后，有什麼想說的嗎？”

溫知菱：“嗯…我這次考得不錯。”

“咳咳…”

正在喝水的劉博被嗆到，略顯驚訝地抬眸。

“你上回數學考一百多，這回才考九十。”

“一下子退步這麼多，你管這不錯？”

溫知菱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上回的數學考得高，全是謝澄的功勞，因為正確答案都是他提供的。

這回的九十分，也全是他的功勞。

多虧他教導有方，要不然九十分都夠嗆。

剛轉來一中，劉博手頭沒有以前學校的數學績，只能參考上一次開學考的。

劉博不是七班的班主任，照理說學生的分數排名還不到他來。

但是看著溫知菱各門科目都很優秀，唯獨數學拉后，他實在是替學生著急。

一著急，說話語速都快了些。

他指著績表，曉之以理。

“你看看你和第二名的程曜，其他幾門績都咬得很，你語文英文甚至領先于他，但數學呢，他一下超你幾十分。”

“你再看年級排名，他排10，你直接掉到33。”

說罷，又松口氣，嚴肅問道：“你說，數學是不是很重要？”

溫知菱點頭，“是的劉老師，您說得很對，我明白的。”

這副乖巧模樣讓劉博十分滿意，說話語氣都放緩了許多。

他語重心長道：“嗯，上課好好聽講，有不會的題也可以來問老師。”

停頓后，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他眼眸亮了些。

“對了，你同桌謝澄的數學就相當好，如果有不會的，你就多向他請教，知道嗎。”

溫知菱：“知道的。”

從辦公室出來后，跑已經結束了。

溫知菱在樓梯口正好遇見了跑得滿頭大汗，氣吁吁的白語晗。

“菱菱，快扶我一把，累死了！”

趕忙扶著一臉生無可的白語晗，二人一起回到教室。

教室里，有幾個大汗淋漓的男生正站在立式空調前，對著風口吹。

相比這些人的狼狽模樣，此刻如清風朗月般坐在位置上寫題的謝澄，實在太不一樣了。

白語晗難以置信地看了他幾眼，直到曾昀璟出現，大手拍在他背上。

“你tm逃了跑是吧！”

白語晗心理不平衡，“憑啥你能逃！”

當事人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筆，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調子。

“我要準備競賽，不跑是經過教導主任允許的。”

眾人：“……”

他大概是寫累了，后背懶散往后靠，手按了按后脖頸。

須臾，又轉頭問溫知菱：“劉博找你干嘛？”

他黑眸幽幽沉沉，像深水潭澗。

溫知菱三言兩語概括完了整件事。

謝澄聽完后，歪著頭樂了。

他故意調侃：“你沒告訴老劉，你上回績全是水分嗎。”

那頭一道佯裝生氣的眼神，故作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謝澄笑意更甚，“行啦，有我這麼靠譜的老師，下回你就考三位數了，再下回排名就超過程曜了。”

他語調玩味，存了逗的壞心。

偏偏當了真，眼眸亮晶晶的，“真的啊！”

誰也想不到，那位隨口提及的程曜真的出現在后。

朗風正骨，斯文又溫和的清雋模樣。

他語氣也很平緩，禮貌問：“你們…在談我嗎？”

明明沒說他壞話，但就是有一種背后討論別人被抓包的心虛。

溫知菱甩鍋也很快，指著謝澄，笑著說：“謝澄剛夸你呢。”

謝澄：“……是的。”

程曜接著對溫知菱說：“小錢老師讓我們午休的時候去一趟辦公室。”

溫知菱滿臉錯愕，反應過來后又點點頭。

今天怎麼這麼多老師找自己啊！

一到飯點，白語晗便拉著溫知菱往食堂沖。

一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盛。

為了保證學生們營養均衡，各大窗口都是不同菜系。

白語晗和溫知菱打好飯菜后找了個位置坐下，正巧周川也路過，索坐在了一塊兒。

看見曾昀璟和謝澄的影后，他還不忘招呼一聲。

“來這兒！”

就這樣，五個人很難得地坐在了一起。

曾昀璟一坐下就搶走白語晗一塊翅。

兩個人的戰火一即發，坐那兒吵吵鬧鬧半天。

周川看不下去，把自己那份翅夾給了白語晗。

吃到一半，曾昀璟又突然提議：“二樓窗口開了一家茶店，一會兒謝澄請客，咱們去喝一杯？”

謝澄：“你怎麼不請？”

曾昀璟吃著那塊搶來的翅，里含糊不清：“耍帥的事當然得讓謝爺做啊。”

趁著他侃侃而談之際，謝澄不聲地拿走了他放在桌面的飯卡。

隨后一聲清脆的：“行啊，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