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請不要隨意以他妻子的名頭在外招搖。
嘉禾慘淡一笑,這三條每一條都心窩。
從前跟著沈云亭在邊關之時,日子很苦,心卻很甜。
他們在一個小院里,日日朝夕相對。總是不自覺地往沈云亭邊湊。常常待在他邊靜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一回告訴他,想就這樣與他兩個人待在一起一輩子。
沈云亭揶揄一笑,沒應。
那時候的不知沈云亭心里那麼憎惡,還笑著改口:“不對不對,我說錯了,不是兩個人。等我們將來回京親了,還會有孩子。我們生兩個,一個妞妞和一個壯壯,一個小小的你和一個小小的我。”
夢有多好,現實就有多殘酷。他不要和有子嗣。
后來回了京城,他步步高升,各家飲宴,常在別人面前夸耀自己未來夫婿的好。
若是有人在面前說他半點不是,必要讓那人閉。
有一回為了他,和別人吵起來,被人揪掉了一截頭發。后腦勺禿了一小塊,在長出新發前,足足被人笑話了幾個月。
這大概就是他說的招搖。
天漸晚,嘉禾坐在鏡前,換上喜服,用玉簪綰起青,佩上冠,點上水紅口脂,給瓷白雪潤的臉頰增些氣,細眉輕描,眼尾微垂,且且,我見猶憐。稍作妝點,喜娘為蓋上紅帕。
外頭靜得出奇,全然沒有新婚的喜氣和熱鬧。
婚了,嫁給了從前深的人。可心穩穩地跳著,沒有半分歡欣雀躍,亦沒有半分期待。
爹娘都不在了,阿兄失蹤多年,沒有家人送嫁,也沒有拜堂,窗上連個大紅喜字也沒有。
什麼都沒有,新郎也不在。
夜已深,紅燭即將燃盡發出噼啪響聲,嘉禾靜靜坐在床邊,心想今晚的新郎大約是不會過來了。
風雪漸大,新房的門“嘩啦”一下被人打開。寒風從門外襲來,吹嘉禾頭上的紅蓋頭。
隔著紅紗,約看見門口站著個人,清雋凜然,悉到不能再悉。
嘉禾捂住酸得發疼的心,努力讓自己平靜。
那人快步朝奔來,他著氣,積在頭頂的雪尚未融化,鞋上滋滋冒著雪水,像極了風塵仆仆趕來的樣子。
他開口喊的名字:“程嘉禾。”
“嘉禾。”他又了一遍,那聲音聽上去摻了些許平日里沒有的。
奇怪?他從來都不會名字。
他走上前開的喜帕,輕輕捧起的臉,吻開半睜的眼睛。
剎時嘉禾滿眼都是他。
“好久不見。”他笑。
第5章 相見
算起來有一個月沒見過他了。以往日日在他眼前晃悠,一個月不見也確實算得上是“好久不見”了。
嘉禾凝視著沈云亭。
此刻他站在眼前,銀蓮冠上積了雪,長睫上的雪化了開來,在他眼角眉梢覆上一層氣,他冷峻嚴正的眉眼在這層氣的暈染下和了起來。
他在對笑。角微微揚起,幽黑靜謐的瞳仁里只映了一個人。
喜燭晃晃,在他周渡上溫暖暈驅散雪夜凜冽寒氣。
這樣的沈云亭,實在是好看得。
迷人心竅,怦然間輕易惹人為他心。
嘉禾視線有些模糊,頭一陣一陣發沉,像是燒得更厲害了。
是病糊涂了,才有了幻覺。
沈云亭傾過來,高大的影將籠罩。
嘉禾小的軀在那團影之下,帳簾落下,沈云亭手取下頭上綰發的雕花玉簪,頃刻間烏發散了開來。
他“嘖”地在角輕輕一嘬,開閉的瓣。
鼻息纏間,嘉禾恍恍惚惚想起信上的字。
丞相府可以做的容之所,只要像從前那樣溫順聽話,乖乖呆在他邊,他會護周全。
一意涌上心頭,嘉禾眨掉了眼淚,閉上眼睛著手抱住了他。
寂靜雪夜,京郊山寺擊打古鐘之聲響起。
喜燭忽地滅了,屋外禪燈過紙窗灑下一圈冷。嘉禾的喜服一件一件掉在地上……
沈云亭不是急之人,嘉禾卻到今晚的他很急切。
翻來覆去反反復復,像吃了幾十年素的狼,見到了肖想已久的。恨不得立馬將其拆吃腹,可又舍不得一口吞下,于是耐著子細細咀嚼慢慢回味。
晨微曦,他才停下。嘉禾額前的幾縷發沾了汗水著臉頰,額頭燙得厲害,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昏沉間,聽見沈云亭喊了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想把喚醒。
他語氣兇的,好像不醒過來就罪大惡極似的。
可是的眼皮太沉了,一點也不想醒過來。
意識漸漸消散,嘉禾靠著旁那溫暖的軀沉沉睡了過去。
再睜眼之時,天大亮。
嘉禾側頭去,臥榻的另一邊空空如也,若不是整個人趴趴的,那酸得不行,還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睡了一覺出了一汗,嘉禾抬手了額,燒已經退了。
嘉禾注意到自己的手腕間被綁了一紅的東西。
是平安結。
小時候病了,的阿娘會在手上綁上這樣一平安結,以求能平安病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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