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去茶水間的間隙,之前幫過季舒楹幾次的卓清夕關心地問,“你好些了嗎?昨天是怎麼了?”
“有點冒而已,回家休息吃了藥,已經好多了。”對方是好意,季舒楹禮貌地回答。
“你困嗎?我今早剛好買了幾杯咖啡,你要不要來一杯?”說著,卓清夕從外賣袋里取出一杯,牛皮紙的袋子上畫著深藍的小鹿圖案。
先不說季舒楹平時喝不太慣這類咖啡,現下可能懷孕了,更不會喝,干脆利落地拒絕:“謝謝你,我不喝。”
“啊……”卓清夕拿出的作一頓,有些失,還是訕訕地收回了,“那好吧。”
“嗤。”
一聲不合時宜的低嗤聲響起。
不遠,看了全程的趙昕妍裝模作樣地跟旁邊人低語,“有人總上趕著討好別人,人家大小姐每天穿的都是名牌,家里阿姨一個月工資抵五個你,也不想想別人看不看得起你。”
這話語明面上嘲諷卓清夕,暗地說季舒楹裝腔作勢。
顯然,經過昨天的一遭,趙昕妍為首的小團轉移了目標,來到火力不夠的卓清夕上。
“不用理。”季舒楹安地拍了拍卓清夕,看卓清夕臉漲得通紅的窘迫樣,想了想,還是取了一杯咖啡,“謝謝你啦。”
卓清夕沖一笑,瞬間轉好。
趙昕妍都做好了被季舒楹懟的準備,沒想到對方只懶懶瞥一眼,就回了工位,大有一幅‘今天本小姐懶得理你’的架勢。
對方不按套路出牌,趙昕妍嘀咕了一句:“太打西邊出來了……”
很快,發現了季舒楹上還有些不對勁。
季舒楹穿上很有一套,服也都很有質,重設計,材也高,穿高跟鞋更是氣勢十足,頗有幾分律政俏佳人的味道。
哪怕律所里有人會看不慣,在背后裝富,也不得不承認季舒楹的穿搭品味確實很好。
只是今日——
季舒楹一改往日的風格,服風格更加休閑放松,甚至只穿了一雙平底鞋。
又看到季舒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懶腰的姿態里帶著幾分憨,一個念頭浮上趙昕妍心上。
午休,季舒楹沒什麼胃口,干脆請了兩小時假,直接去醫院拿驗報告。
季舒楹剛走沒多久,隔壁工位有人在私下嘀咕。
“又請假……”
“今天居然沒穿高跟鞋,震驚了。”
“確實,覺今天怪怪的……”
-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拿到檢查單時,季舒楹難得的有些無言。
“要不要?”醫生頭也不抬地問。
季舒楹低頭,腹部還是平坦的,跟平時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很難想象,這里面居然有一個新的生命了?
居然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骨?
隨之而來的又是茫然。
平心而論,是有點想要這個孩子的。這個世界上,有了一個獨屬于的羈絆。
但是,懷孕這一事項,從來不在的計劃里。
理想中的懷孕,是在與喜歡的人結婚后兩三年,適合的環境下,再去著手備孕。
眼下,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本沒做好為一個媽媽的準備。
季舒楹盯著檢查單,幾秒后才狠了狠心,“……不要。”
醫生終于停了下敲鍵盤的作,看了下季舒楹,有幾分意外,”
為什麼不要?家里人不同意嗎?看起來也不像養不起的,寶寶來了都是緣分,你還年輕,要不再回去好好想想,盡量要吧。”
季舒楹垂睫,“……這個孩子是個意外。”
和孩子的父親是意外,這個孩子也是意外。
醫生沒再堅持勸,“不要的話,過半個月來手,選藥流還是人流?”
季舒楹問:“這兩個哪個對傷害小?”
“流產都對有傷害。”醫生說,練地開檢查單:“手前空腹,不能吃飯喝水,帶著7天檢查結果,后2-3天盡量避免力勞。”
說完,把檢查單給季舒楹。
季舒楹著醫生開的診治單,走出診室,心頭有幾分空落落,說不清的悵然若失,又帶著塵埃落定的釋然。
另一邊。
鐘表的時針向前撥,倒轉至八個小時前。
WJ酒店,清晨六點。
窗簾遮住了熹微晨,室線昏暗,不待鬧鐘響起,床上的男人睜開眼。
一雙黑眸冷而深,自然而然地醒來,不需任何反應時間,也沒有普通人剛睡醒的惺忪和不適應。
他抬腕看了眼,手環上顯示了一連串的深睡、淺睡和REM數據,證實他昨夜的睡眠質量并不算好。
昨天的事,或許還是有一定的影響。
裴遠之闔了闔眼,再睜眼時,眼眸分外清明,摒棄了其他無關的信息。
起床,洗漱,裴遠之換了休閑的黑運服,先去樓下健房里跑了會步。
輕奢酒店里專為VIP客戶設置的有健房,供貴賓使用,人而。
跑步機上的速率調到最大,裴遠之始終步伐平穩,姿勢標準,不見疲態,只是呼吸聲稍重一些,修長的脖頸上滲出點薄汗。
半小時快跑結束,他來到械區,簡單練了會兒。
一旁同樣早起來鍛煉的男人們鼓鼓,看到旁邊人拉的數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不服氣和勝負。
不過多時,一個穿著修瑜伽服的年輕人,走到裴遠之旁,有幾分扭地問:“你好,我想請教一下這個械怎麼用呀?”
說話間,的視線不聲地劃過對方的肩頸線條,再往下,黑運服下藏著的年輕有力軀,空氣里都是荷爾蒙的味道。
一看便是優質男人,外貌和材都是頂級,氣質還分外清冷獨特。
最喜挑這類人下手,經驗告訴,熱主的男人要不得,廉價。
相反,低調的,才是最昂貴的。
“你可以請教他們。”
眼前人淡淡回了一句。
嗓音如所想的一樣,磁悅耳,質分明,咬字輕卻有力,運中的聲線依舊平穩。
這里說的‘他們’,自然是指在旁邊看著兩人,躍躍試的年輕男人們。
像于發期的野,蓬之下掩不住被荷爾蒙支配的沖和覬覦。
年輕人哽了一下,卻沒有被拒絕的惱怒,而是語氣進一步放輕,示弱的姿態,“……我,我格比較向,不太好意思麻煩其他人。”
“但是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很親近,你肯定是個樂于助……”
“請個健教練,經濟高效,還不用麻煩他人。”
裴遠之打斷。
頓了頓,他又道:“如果你財務上窘迫,請不起教練,公園或廣場上的公共健區會適合你。”
“免費,且附贈大爺們的熱教學。”
人:“……”
對方的態度彬彬有禮,語氣也平靜,像是對客戶的咨詢給出客觀建議,細品卻又帶著幾分淡嘲的刺。
似冬日山谷里的冰湖。
人干脆不繞彎子了,打直球:“我也喜歡健,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以后有空一起?”
“抱歉。”
裴遠之微抬起下頷,用巾了汗,一個眼神也未給到對方。
運中的是熱的,是沸騰的,腎上腺素分泌著,一不茍地運轉。
他的嗓音和語氣卻都極冷,讓人想起凌晨四點的雪面。
頻頻被打擾,裴遠之心不算太好,提前結束了晨練。
回到套房,先去沖澡。
浴室水的溫度開得偏低,水速卻開到最高,偌大空間騰升起彌散的水霧,水柱沖刷過漉漉的黑發,一路向下,從肩頸的利落線條,再落更深。
磨砂玻璃也蒙上一層薄霧。
空氣里逐漸彌散開清爽薄荷味的沐浴,須后水的味道。
裴遠之慣例在早上六點五十洗澡,單獨的空間,無人打擾,只余水聲,能幫助他更專注地思考這一天的安排和要事。
十二歲以來,這個習慣雷打不,伴隨了他整個青春期,也隨之順延到了后來出國留學時期,以及,現在。
洗完澡,神經愈發清明,裴遠之垂眼,一邊思考著,一邊穿。
鏡子對面,映出一張廓分明的臉龐,男人慢條斯理地穿上襯衫,西服提前掛在了柜里,被助理提前熨燙過,取出來也是平整,讓人賞心悅目。
修長分明的指間拿著一深藍暗紋領帶,沉穩,雅致,質良,他姿態優地打了一個正式的溫莎結,領帶分毫不差地束至襯衫領口,一不茍,像是被計算丈量過。
再取出袖扣扣上,煙灰西裝利落垂,端的是冠楚楚,斯文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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