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濟接過銀子,朝櫻雪深施一禮,“多謝姑娘解圍,小生姓裴,名文濟,煩請姑娘留下姓名,明日小生賣了字畫,也好將銀子奉還。”
櫻雪沒好氣道,“免了,我們小姐心善,不用你還銀子。”
仗義多是屠狗輩,負心總是讀書人!
說完,就轉回去了。
裴文濟只是一時不便,有人為自己解圍,他自然要知道恩人是誰,目送著櫻雪的背影。
這一看不要,他大腦瞬間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一張清麗絕艷的人圖。
黛眉似蹙非蹙,澄澈的杏眼籠罩著一層薄霧,如煙雨中的江南,溫婉約。
只是靜靜地坐在那,甚至都沒抬眼看他,裴文濟就覺得口被撞了一下,心跳的厲害。
店小二見他呆愣愣地看著前方,俊臉一片薄紅,順著他目了過去,驚艷過后,拍著他的肩膀嗤笑一聲。
“別看了,小姐爹都瞪你了。”
裴文濟如夢初醒,收回了目,付完銀子再尋佳人時,卻發現不見了。
店小二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嘟囔一聲,“癩蛤蟆想吃天鵝!”
*
翌日清晨。
楚云汐一行人休息了一晚,整裝繼續出發,臨出門時,一名清俊書生追了出來。
“小姐留步!”
清朗的聲音著急切,一行人停住了腳步。
楚珣見是昨日那名白面書生,蹙著眉看他。
櫻雪認得裴文濟,對楚云汐道,“小姐,他就是昨日那名被您接濟的裴姓書生,可能是來謝您的。”
楚云汐看了他一眼,雖不跟他多說,但基本禮節還是有的。
“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清潤細的聲音,如秀麗山澗中響起的黃鶯輕啼,說不出的空靈婉轉,微啟的紅如新雨后的牡丹花瓣,鮮人,是世間最好的料也調不出的絕。
裴文濟一時看呆了,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咳、咳!”楚珣使勁咳嗽了兩聲,看他是讀書人才給他留著面子。
裴文濟恍然回神,從袖中拿出徹夜未眠做的畫,“小姐大恩,小生無以為報,送畫一幅以表謝意。”
“有勞了。”楚云汐下微抬,示意櫻雪接過。
“憐憐,我們走。”楚珣瞪了他一眼,拉著楚云汐往外走。
馬車都不見蹤影了,裴文濟依舊站在門口久久不去,店小二嗤笑一聲,“別看了,人都走了。”
憐憐……
裴文濟喃喃道,“婉郎膝上,無不可憐。”
真是好名字。
*
兩日后。
楚云汐到達了京城。
前世來過這里,且有很多慘烈的回憶,無論楚珣指著熱鬧的街景說多話,都提不起一一毫的興趣。
“爹爹,外祖在京城有宅子,說是在鑼鼓巷,今日兒就不跟您回府了,再說,府上的人……兒認生。”
楚云汐低著頭,眼角輕斂看了楚珣一眼,用怯弱的神,掩蓋了心中深深的厭惡。
楚珣捋著胡須思索了片刻,“既然如此,過兩日爹爹再來接你回府。”
人都來了,還能跑了不,得太,反而會引起的懷疑。
他看了一眼楚云汐帶來的那些箱子,“我不放心你,先給你送過去再回府。”
楚云汐甜甜道,“多謝爹爹。”
與此同時,隔壁街上。
顧承沐著玄常服從茶樓邁步出來,午后照在他高大影上,將料中暗藏的金線照得熠熠生輝,俊英,眼神犀利,如神君下凡。
“夫君。”
一道溫甜潤的聲音響起,顧承沐步子一頓。
不遠一位穿白狐裘的小娘子,笑著纏上了邊年輕男子的胳膊。
“夫君,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妾都跟不上了。”
男子笑著挽起了的手,“就是撒,這不是等著你嗎。”
小娘子一笑,和自己的夫君雙雙離開了。
夜羽看著眼前的一幕,抬眼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如墨的眉眼深邃如沼澤,看不出任何緒。
上了馬車之后,夜羽看著閉目養神的殿下,想了又想,忍不住道,“殿下,用不用屬下派人去平州……”
“不必!”
“是。”夜羽閉了。
馬車一路前行,顧承沐回宮后有小太監來報,說皇后娘娘召見,顧承沐又去了翊坤宮。
進了大殿,顧承沐對著前方端坐的婦人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皇后烏黑的發髻滿是珠翠,笑盈盈朝他招手,“沐兒,到母后邊來。”
太監宮問安后,搬了繡墩,顧承沐坐在皇后下方。
皇后見太子一常服來不及換,想來是出宮了,一臉心疼道,“瞧你這一風塵仆仆的樣子,也不說顧著點自己。”
嘆了口氣,“要本宮說,男人邊沒個可心的人照顧就是不行,你年歲已及弱冠,該選太子妃了。”
顧承沐輕扯角,笑著道,“兒臣宮中不是有兩位側妃嗎,母后若是嫌,再送進去幾位便是。”
皇后不知想起了什麼,臉突然變得很難看,不過很快,就出一個關的笑。
“你出京之前,有人向我舉薦戶部侍郎楚珣之,說端方清麗,很有大家閨秀風范,我應下了。”
顧承沐面無表,眸看著不遠裊裊升起熏香,聽著皇后繼續道。
“別看楚珣剛被調任京城,現在只是四品職,但戶部尚書秦勉年紀大了,楚珣早晚要接他的位置。”
“賦稅、俸餉、田地、戶籍,每一項都是重中之重,希你明白母后的苦心。”
顧承沐角緩緩揚起一個弧度,“那是必然,不過四品小之,給個良娣份便是,不然有人該說兒臣偏心了。”
“母后,兒臣還有公務在,這就回去了。”話音未落,顧承沐便起了。
皇后笑笑,“去吧,母后知道你勤勉。”
顧承沐離開后,皇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皇后娘娘,殿下遲遲不確定太子妃人選,是不是還想著許小姐呢。”宮青黛在一旁出聲道。
她驕傲跋扈,笑靨明媚指著他鼻子,道:“你完了。趙鈞默,你愛上我了,你永不能再愛他人了,因我不許。” 經年流轉,他卻淡淡地道:“明晰,能不能有些肚量容下她。” 當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站在了敵人的陣線上,當所有人都心存同情之情安撫從她手中偷去丈夫的女人,當所有人視她這個正妻為毒蛇猛獸囂張狠毒時,她漸漸死寂了下去。 他忍痛將她死死摟在懷:“是我對你不住。再看我一眼一眼便好,就一眼……”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