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想,那般的嘉,這次居然如此強。
賜婚圣旨下了那麼久了,還如此沉得住氣,難道真的想嫁給那個庶子不?
怎麼可能!他與嘉可是青梅竹馬的分!他可是皇帝!嘉不可能舍下他,嫁給一個不如他的才人對。
陳昱心緒起伏不定,朱筆懸在奏章上方,半晌沒有落下一個字。倒是朱紅墨跡滴在宣紙上,暈開一片。
劉喜點頭哈腰地站在一邊,低聲提醒道,“皇上?”
陳昱煩躁地扔下筆,抿了,生悶氣。
劉喜道,“梨園新來了一個名角,什麼段都唱得好。皇上若當真煩悶,不妨召他們來,給您解一解?”
陳昱心思一,有了些許興趣,但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不必了,以后再說。”
太后囑他勤于政務,若當真聽曲取樂,傳到太后耳中,只怕要得教訓。
見陳昱拒絕,劉喜也不再勸,只是撿起陳昱扔下的筆,蘸了蘸筆尖,恭敬地送回到皇帝手中,道,“皇上寬心,您是皇上,天下攥在掌,凡事皆由您掌控,何須煩惱呢?”
陳昱聽他說得不錯,略安了心。然而六月初二這一日,他還是曲折婉轉,尊貴又自然地,走進了凝秀殿。
凝秀殿的海棠早就謝盡,紫薇花倒是開得正好。陳昱愉快地賞著花進去。
嘉正在試婚服。大齊的新娘著正綠。那樣濃烈的綠,襯得嘉臉孔更加白皙瑩潤,仿佛綠枝丫上開出的清新梔子。
見春小心地理好上裾的環佩绦,平上褶皺,嘆道,“我們公主當稱世上第一人。”
知夏難得附和,“駙馬爺見了,一定歡喜得挪不開眼。”
這段時日,們已漸漸明白,嘉是真心喜歡殷緒。雖那殷緒沉默寡言,但換個角度看,也可理解為沉穩可靠啊!公主能嫁給自己的真心人,們便高興。
嘉聽得耳泛紅,又慢慢下婚服,強作威嚴訓道,“你們別胡說。”
見春與知夏卻是笑了起來,手幫嘉寬,小心地掛在一角的梨木架子上。
換好藕荷的繡花廣袖長衫,嘉便聽太監在外拉長了聲音喊,“皇上駕到!”
嘉垂眼,安靜地出去迎駕。很快要嫁給殷緒了,心不錯,連帶在陳昱面前的表也三分。
只是還是不笑,話語也疏離,連“恭迎”也不說,只說“見過皇上”。
陳昱原本想進殿坐坐的,也算是讓步、陪陪嘉。但他見嘉疏冷的模樣,心生怒火,驕矜地站立于庭院,挑眉,笑得有幾分森,“皇姐何須多禮,朕是來看看,婚禮在即,皇姐可還有什麼需要的?”
嘉低眉順目,沉靜道,“回皇上,一切皆已準備妥當,皇上無需費心。”
陳昱袖中手握拳,臉先是一沉,接著冷笑起來,“好啊!有母后和鎮國公府持,朕自然無需費心。只是——朕想問問,皇姐當真愿意嫁給那個殷緒麼?”
嘉當然是真的愿意嫁給殷緒。那是重生以來,最堅決的愿。而且讓出了皇后的位子,不再為陳昱的阻礙,陳昱沒有理由恨,也當不會再去煩擾和殷緒了。這是很好的事。
嘉安定道,“嘉甘愿嫁給殷緒。”
陳昱臉鐵青,咬牙切齒道,“好,好得很!但愿皇姐你不會后悔!”
也不要哭著回來找他,求他再接納!
狠話放下,陳昱本該拂袖離去,但他了,仍是站住了,想再看看嘉的反應。
嘉卻是看都不愿看他,仍是低著頭,平靜卻又堅定,“臣姐,不會后悔。”
陳昱怒火難遏,轉狠狠踢翻路旁的一盆蝴蝶蘭,氣勢洶洶而去。
皇帝的暴怒驚嚇了一干人等,劉喜連忙帶人跟上。嘉看著陳昱的背影,想的卻是,上輩子怎麼沒有早早發現,這人如此……不堪大用。
采秋去查看那盆無辜遭殃的蘭花,見春心頭惴惴,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過來,低聲道,“公主,陛下如此……”
記著嘉禍從口出的教誨,沒有說出后面的詞句,但嘉明白,是想說陳昱的怒氣。
嘉略一想也明白,只怕是自己悔婚,讓他覺得傷了臉面。
但一時惹怒皇帝,遠比嫁給皇帝后飽冷遇與摧殘,最后國破人亡要好。
十六歲的陳昱遠沒有二十一歲的陳昱冷心冷肺,何況還有太后坐鎮,短時間他不會生事的。
這些論斷無法說出口,嘉清淡道,“皇上仁慈,氣幾日便消了。”
非是要夸贊陳昱,只是這話傳到陳昱耳中,也可暫時安他。婚期在即,什麼也沒有順利嫁給殷緒重要。
改變命運的第一步功了,接下來的步驟才好進行。
第10章 第 10 章
◎為你撐腰◎
六月初五一早,嘉依依拜別太后,回到了鎮國公府。
本是低調恬靜的,不喜講那些排場,但同回的,還有宮里準備的數目龐大的嫁妝,于是場面便大了。
嘉坐在近兩米寬的馬車上。馬車以極為難得的百年金楠木做,鎏金孔雀頂,車壁雕刻著嘉喜歡的纏枝海棠,又裝飾起了金玉瑪瑙夜明珠,連車簾也是進貢的上品錦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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