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煙整個人僵住了。
像是一桶冰水,從頭澆到了腳。
好幾秒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猛地站起來,抓住醫生的胳膊,手指用力到指節發白。
“沒死?!”
醫生甩開的手,聲音低卻穩。
“你媽那邊已經確認過了,是!”
“現在藏得很好,用了假份,幾乎查不到!”
“但……還活著!”
柳含煙呼吸開始了,臉一點點扭曲。
沒死?
那個賤人沒死?!
不是親眼看到那間工作室燒廢墟了嗎?!
不是傅衍慈抱著焦黑的尸,發了瘋一樣把自己邊所有人都撕碎了嗎?!
那算什麼?
在看守所里吃臭飯,被人當瘋子看,被傅衍慈恨得要死。
可那人居然安安穩穩地活著?
還懷著孩子?
柳含煙咬牙,整張臉都在發抖,眼神狠得像毒蛇。
“懷孕了?!”
“誰的?”
“還能是誰的?”
醫生冷冷地看著。
“傅衍慈的!”
柳含煙像被人一掌在臉上,整個人呆在原地,幾秒后才突然踉蹌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墻,發出一聲悶響。
半天沒說話。
可眼神越來越,越來越狠。
“……以為自己贏了?”
咬著牙,聲音低得像是從嗓子里出來的。
“以為躲到M國就安全了?以為孩子生出來就能當傅家的‘太子’?”
“做夢!”
“等我出去了,我要親手掐死!”
“我要讓死在我眼前,看著那個野種斷氣!”
醫生沒吭聲,只是收拾好東西,轉準備離開。
柳含煙瞪著他背影,眼神一寸寸發紅。
“你告訴我媽,我一定配合!”
“你讓放心,我出去之后……一定不會讓那個賤人活過今年!”
“誰也搶不走傅衍慈!”
“誰也不行!”
醫生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冷冷地點了下頭。
牢門被重新關上,重重地一聲。
柳含煙坐回床上,腦子一團。
現在唯一想的,就是快點出去。
只要能出得去,不管是裝病、保外就醫,還是逃出去,都要去M國。
不會放過沈楠夕。
要讓那個人徹底消失,連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一起。
低頭了兜,那個藥瓶還在。
的角勾起一點冷笑。
“安然是吧?”
“我要讓你,永遠無法安然下去!”
....
安然搬到了新住。
這是何曼曼臨時給安排的地方,比之前那個公寓還舊,樓下是個廢棄酒吧,晚上偶爾有醉鬼路過,破門咣咣響個不停。
樓里住的都是些份不明的人,沒幾個人搭理誰,正好適合。
房間只有一室一廳,臺很小,連個晾服的地方都勉強。
可一句怨言都沒有。
這地方夠蔽,夠破,沒人愿意來找麻煩,對來說,就是安全的。
收拾了一晚上,把自己帶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擺好,把速寫本塞進柜子最里面,護照和現金藏在床底板下。
所有能看出真實份的東西,都藏得死死的。
已經不再輕易相信任何“暫時安全”。
知道自己還沒徹底離危險。
天剛亮的時候醒了,躺在床上不,手放在小腹上,到一點輕微的鼓脹。
孩子得不多,但偶爾也會有輕輕一跳。
到那一點點的存在,心里就會沉下來一點。
這個孩子是的命。
必須活下去,不能有任何差池。
下樓買早餐,順便去附近的診所掛了號。
懷孕已經快五個月了,原本何曼曼安排了一個地下醫院,但最近那邊也收了資源,建議先找本地診所混過去。
穿著寬大的外套,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診所的醫生是個白人老太太,看起來有點不耐煩,例行公事地問了幾句,看了的病例檔案,做了個簡單的胎心監測,翻著眼皮說胎位正,緒穩定,就是偏低。
安然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不想跟任何人建立“關系”。
付錢、拿藥、走人。
一套流程下來,干脆利落。
回到出租屋,給自己熬了點蛋粥,喝了一碗,然后把電腦打開,打開匿名設計師論壇。
沒打算再發圖。
但得看看最近有沒有人之前上傳過的東西。
不傻。
能覺到,現在已經暴了一點點。
可能是畫風,可能是創意,可能是某些別人不注意但一直保留的細節。
點開收藏夾,那幾張作品都已經被設為“刪除”,但清楚地知道,這些東西在上傳平臺那一刻開始,就沒辦法徹底抹除。
翻了一會兒,看見私信欄里多了幾條未讀。
手一頓,遲疑了兩秒才點進去。
第一個是平臺管理員發的通知,說的作品被一個獨立設計品牌看中,詢問是否愿意以匿名份授權。
沒回。
第二條,是一個ID名為“Lee_M”的賬號發來的,容不多,只有一句話。
“最近好嗎?”
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半天,知道是誰。
Mark。
本想直接關掉,可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對方的個人頁。
這個賬戶從去年就開始活躍,發布了一些關于設計理念的簡短日志,圖片不多,但文字寫得很認真。
看了幾條,心里有點怪。
他不是來招惹的,也不是在消費的故事。
他好像是真的……在關注的作品,在認真看的每一張設計稿。
甚至在他的某條日志下看到了自己的草圖被截了一部分出來,他寫著。
“這條線是一貫的表達方式,像在說‘我想留下你’!”
盯著那句話,愣住了。
那是很早很早畫的一張圖紙,是還在傅衍慈診所幫他墻紙那會兒畫的。
把一只蝴蝶的翅膀拉得很長,在末尾做了一道弧線,就像要拽住什麼。
那時候在紙上寫過一句話。
“別飛太遠!”
記得清清楚楚。
以為沒人會看懂。
Mark居然記得。
安然眼眶有點,趕低頭了眼。
現在不是矯的時候。
不能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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