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嫻是孤兒。

對孤兒來說，有過分麗的容貌是禍非福。

小學的時候漂亮的崽還能得到憐惜，初中開始漸漸長開，吸引了過多的目，就了禍水。

有男生為打架，錯的是。因為“沒教養”，沒有爸爸媽媽。

高中變本加厲，有人拍，而這種過于出挑的貌讓在網絡上一夜紅，噩夢開始了。

蜂擁而至的看客和擾者讓老師和同學都到了影響，被勸退休學了。所謂的“經紀人”們等在孤兒院門口，企圖榨干的價值，老男人坐著豪車拿著錢準備購買。

沒過多久，孤兒院里小孩子學會了流言，天真地問是不是被包養了。

終于在凌晨一點的夜里，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刻，背上書包從孤兒院逃跑了。

全上下沒有一分錢，戴著棒球帽一個人不停地走，穿過寂靜的街道，沒有目的地，只是往前，往前。

往前是山。

走進山里。

一路荊棘，上山無路，蟲子和黃鼠狼四流竄，風吹草。

山頂有座寺廟，紅墻金頂，千盞蓮燈，檀香裊裊，繚繞不絕。

金嫻從來不信神佛。

繞過了寺廟，一抬頭看到山間別院，金魚池邊站著一個白衫男人，長玉立，灑食喂魚，紅鱗浮波。

清晨五點二十三。

此時日出。

那是第一次見到戚夢年，見人便生懼怕，落荒而逃滾落山下，爬起來繼續沒命地逃。

后來的“經紀人”找到了。金嫻不知道自己還有哪條路能走，十六歲的渾渾噩噩簽了十年長約，進“娛樂圈”。培訓半年，又炒作三個月，只演了一個小配角，立刻被送到了酒桌上。

酒桌上，第二次見到他。

不合的背真暴了太多的意圖，金嫻穿著這服站在那里，好像一朵誰都能掐出指甲印子的生荷花苞。

“經紀人”滿臉堆笑對著男人介紹：“這是我們家新人金嫻……”

男人看了一眼，角微抿，神更冷。

肩上一沉，一件黑的男士西裝披在上。

“——”經紀人眼里一亮，喜出外，“那這幾天金嫻就拜托您照顧了，剛年，膽子小，您多憐惜……”

金嫻揪了那件西裝，低頭盯著男人腕上的佛珠。

酒會里香鬢影，人來人往，只有男人邊有一小片真空似的清靜。

嗅到了從上的西裝上傳來的，莊嚴的檀香。

“坐。”他對并不算熱。

猶豫了一下，想起了經紀人的話。

“五千萬的違約金，你給我記著。”

戚夢年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里，綢的擺太，卷上去一截，出雪白的大。

他移開目，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那佛珠不知是什麼材質，一顆一顆，轉時有溫潤平靜的。

金嫻低頭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木然地想：真能裝。

“季最近遇上了麻煩。”他忽然說。

金嫻所在的公司把送過來，是想讓他幫忙。

金嫻不知道這個。畢竟只是個玩，大事他們這群資本家會自己談。

只是發呆。

當年的沒有地方躲藏，上錯了船。又因為上錯了船，現在不得不淪落到這種境地。

之后呢，能再去哪里呢？

戚夢年的目落在的發上，冷淡道：“跟我走吧。”

那一晚金嫻跟戚夢年回了酒店，他權勢在握，幫解約，經紀人口口聲聲的五千萬違約金，只用他一句話就抵消。季的危機緩解，下個月卻又突然原因不明地宣告破產，一夕煙消云散。

酒店里，一個人在豪華套間的大床上，服都不敢，抱著他的西裝，茫然地睡著了。

只記得自己做了個夢，濃烈的檀香味撲面而來，還有潔凈的水汽，清涼的蓮花香。

在夢里睡得不知黑白，覺自己像是一條漂在水上的魚。

在他手中討食，求的，張著在他邊流連不去、翻滾掙扎的金魚。

忽然從回憶的夢中驚醒。

戚夢年輕手輕腳從床上爬起來，床墊太，震仍然很明顯。打著哈欠把手塞進枕頭下面。

“……找什麼？”他沙啞地問，眼疾手快地從手臂下面救出險些被到的發，握在手里。

“幾點了？”仰頭看他，黑發披散，眸如水。

往常醒的時候，他早就去上班了。

他頓了一下，說：“還早。”

沒有來地醒過來，看見呼吸均勻躺在他懷里，他就忍不住目不轉睛看了許久。

很想，又舍不得打擾。

金嫻困倦地眨眨眼睛，終于到了手機，放在眼前一看：六點二十。

放下手機，張開手臂摟住他的脖子，額頭抵在他的頸間。睜不開眼睛，伏在他口迷迷糊糊又睡過去。

他無奈輕嘆，了的后腦，把放回床里。

他下床洗冷水，八點還有會議。

這些天，他一直在考慮在哪里舉行婚禮。

與他識的玄毋法師由道佛，會算日子。前陣子他幫忙看過，說今年六月結婚正合的八字。

因為當年的事，金嫻一直不喜歡陌生人，國三教九流窺視的人太多，最好在國外辦。南太平洋有個島風景不錯，外人也不能輕易出，可以買下來稍微裝飾，在海邊舉行儀式。

至于月……無論去哪，金嫻估計都是在床上躺平玩手機，找個風景秀麗的清靜地方最好。

只是最近對他很冷淡，他昨天問了，都沒有像小時候一樣，跟他好好談心。

越大越不說話了。

他坐車離開，湖墅金屋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