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溫的嗓音從后面傳來,“阿櫻,原來你在這里。”
崔蘭因馬上轉,歡喜道:“阿姐!”
“寧寧!”顧八娘也朝來人親切喚。
崔芙寧對溫一笑,“八娘你也在。”
旁邊王三娘更是一改剛剛的囂張,嗔怪:“寧寧你怎麼這般遲才到,還當今日你不會來了。”
崔芙寧和眾郎一一打過招呼,但是手卻只牽了崔蘭因。
“今日是阿櫻的重要日子,我這個做姐姐當然不能缺席。”
崔蘭因抬起一只手,晃了晃腦袋上的流蘇,“阿姐我今日好看嗎?”
八娘和王娘子齊齊瞪,無廉恥!
崔芙寧笑著打量妹妹一陣,然后才說:“好看,這既襯
你的,又顯你高挑,發冠與發型相配,貴氣又活潑。”
崔蘭因眉眼彎彎,很用。
顧八娘撅起了,不滿地把腦袋扭向一邊。
十一娘也不再吱聲。
崔芙寧又挨個把旁邊的娘子都夸了一遍。
譬如“八娘今天這個妝亮好看”、“十一娘的冠好新穎”,就連一直被人冷落的陸娘子也被夸了句氣質嫻雅,名門之后。
真是雨均沾,一視同仁。
顧八娘更無奈了。
崔芙寧就是個濫好人,在一帆風順的人生里突然多出來個“妹妹”,不但搶走了崔母崔父崔家大郎,乃至老夫人的關心,就連與蕭家的婚事也……
真是恨其不爭啊!
“對了,你們剛剛在這里聊什麼?”崔芙寧笑問幾位閨中好友。
陸娘子低下頭,顧娘子王娘子也不吭聲,張娘子忙著吃果子,只把眼珠子轉來轉去。
還是崔蘭因把事簡單講清楚,最后道:“我想這件事是個誤會,不好平白污了陸娘子名聲。”
既然那日陸娘子已有斬斷舊緣的念頭,想必是不會愿意摻和和顧八娘和蕭七郎之間的事。
崔芙寧道:“阿櫻說得不錯,八娘你先消消氣。”
有崔芙寧調解,顧八娘偃旗息鼓,不再爭辯。
崔蘭因趕敲定:“事就這麼先定了,娘子們可要隨我去……”
“笑死人了!我沒有聽錯吧,崔蘭因還真以為自己能當家做主!”
才聽見一陣叮呤當啷的脆響,轉眼間一花枝招展、通富貴的郎氣勢洶洶殺到眼前。
“武元公主。”
崔芙寧下意識上前半步,將崔蘭因擋在后。
這里對崔蘭因威脅最大的不是王家娘子也不是顧家娘子,兩人世家出,行事講分寸,但武元公主齊敏不一樣。
在齊敏高祖那一輩的時候還是流離失所的流民,真正卑賤的下民。
若不是北胡的侵擾,流民軍的組建,后來皇甫氏倚重他們的力量,加上齊太后攜子臨朝,齊家也不可能一步步走上權利的頂峰,以至于顛覆皇甫氏的皇權。
但是世族就是世族,千百年來他們與庶族涇渭分明。
世族看不起庶族,就算當上了皇帝也看不起,當年的皇甫氏如此,現在的齊氏更是如此。
所以齊敏的出現,讓世家郎們一致對外。
“沒想到公主也會撥冗前來,難道是賊心不死?”十一娘最先開口諷道。
蕭家長公子的婚事會定得如此匆忙,起因就在這位武元公主上。
公主適齡,要擇夫婿,又眼高于頂,要選建康最好的兒郎,蘭陵蕭家長公子風無限,盛名在外,早早被公主盯上。
蕭家拿出和崔家的口頭之約,以拒皇恩。
于是在公主齊敏眼中,便是蕭臨寧可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崔家,也不肯做的駙馬!
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這一切都是崔蘭因的錯!
對此,曾經毫不知在家中乖乖待嫁的崔蘭因表示:卿有疾否?
但梁子單方面結下,崔蘭因不好裝聾作啞,更不能讓阿姐為沖鋒陷陣。
“公主也來了。”
崔蘭因從崔芙寧后探出頭,打了個招呼。
齊敏頓時顧不上和十一娘嗆聲,轉而對崔蘭因開腔:“看熱鬧的事我自是要來!崔蘭因,聽聞長公子從不宿你屋里,你們還不算是真夫妻,是不是?!”
此一言出,眾嘩然。
崔蘭因嫁給蕭臨已經一月有余,兩人居然還沒做夫妻!
崔蘭因迎著那一雙雙同也有、看笑話也有的目,綻出笑容,“婚嘛,只要名字上了族譜就行了,我只圖嫁得高,有面子就行。”
“你倒是想得開。”齊敏不吝諷刺。
崔蘭因奇怪:“公主想不開,不也沒有法子嗎?”
齊敏被踩到痛腳,圓目怒睜從牙出一句話,“這就是你們蕭家的待客之道!”
崔蘭因及時醒悟,連連道歉。
齊敏高傲地昂起下,卻又聽崔蘭因委屈道:“都怪我,聽公主過問幾句我們夫妻房里的私事,就將公主當自己人了,有失禮節,乃蘭因之過。”
言外之意,想要我客客氣氣,就別不把自己當外人。
齊敏:“……”
和齊敏同樣面如菜的還有王十一娘、顧八娘。
從前怎麼不知崔蘭因如此伶牙俐齒!
唯有崔芙寧沒忍住笑。
阿櫻這張一貫能把人氣得跳腳,從前憂愁阿娘說不過阿櫻,母倆總是置氣,現在卻想,至在外面不容易吃虧。
那邊郎們嘰嘰喳喳,爭鬧的聲音被風如實吹到松亭里兩位郎君的耳邊。
謝玧一陣好笑,“這就是你說的,教了一個月初見效?”
蕭臨:“……”
“也沒什麼不好。”
謝玧訝然側目,“我沒聽錯吧,這是你蕭神玉能說出來的話?”
“挑不出錯,不算失禮。”
謝玧笑著評價:“強詞奪理。”
“投壺?”
下面傳來新靜。
兩人同時往下看,原來是蕭家準備的熱場活,婢們捧來雙耳銅投壺和白羽矢,請娘子們參加。
“難道崔二娘沒有玩過?”
“不太通。”
“走,我們比比!”
“可是我……”
“主隨客便的道理,懂不懂!”
公主不由分說把崔蘭因挾走,看樣子是想用投壺一的風頭。
在盆景園外正好有一群郎君,聽見這邊的熱鬧也嚷著要去瞧瞧。
其中有一道聲音最為響亮。
“我嘛?我當然押崔二娘勝!”
蕭臨循聲去,那錦束袖、意氣風發的年輕郎君,正是最近圣寵正濃的二皇子。
第12章
很快郎就聚到一塊,準備參加投壺。
郎君們也被這邊的熱鬧吸引。
雖在冬日,但貴們華裾鶴氅,珠環翠繞,比春日枝頭的花還要艷麗。
“怎麼,看得眼睛都不眨了,是不是覺得還是建康的人更合眼?”
被同伴一胳膊肘捅醒,藍郎君笑道:“確實是很合眼。”
“哦,你瞧中哪位娘子?”
藍郎君剛抬手指了個方向,就被同伴拍了下來。
“你、你也不能太歲頭上土,那位是崔二娘,長公子的新婦,你從前都沒見過嗎?”
藍郎君重復:“……崔二娘?”
對方又絮叨:“不過也是,崔二娘幾乎不出來參加宴會,這兩年能看見的機會之又,你初來乍到,不知也正常。”
藍郎君微瞇起眼,低聲道:“我不認識什麼崔二娘,我只認識,盈盈。”
崔蘭因和齊敏各站在一投壺面前,兩名蕭家婢捧著放木矢的托盤侍候于們側。
齊敏打小跟著父親騎馬獵,作詩寫賦可能說不上好手,但投壺絕對是高手。
至于崔蘭因,沒有人見識過投壺的水平。
貴們頭接耳,議論紛紛。
除了比試的人之外,投壺還有給旁觀者下注的玩法。
規則也很簡單,任意選定一方添彩,可以是金銀也可以是小玩意,贏的那方會拿走所有的添彩,而輸的那方則全部退還。
這些世族權貴并不會吝嗇幾個錢,只是誰都希自己的眼更勝一籌,面上有也討個好意頭。
勝負作祟,即便平日里再看不慣公主做派的,這次也公主勝。
要不然就是誰都不,瞧熱鬧。
蕭家幾位娘子倒是崔蘭因勝。
不看僧面看佛面,在長公子面前,們也不能選公主。
即便如此,崔蘭因這邊的還是的可憐。
崔芙寧當即把手上戴的玉鐲摘下來崔蘭因勝。
啪嗒——
隨著一聲驚人的巨響,捧添彩的婢差點沒有雙膝一跪下去。
侍從托住婢的手臂,喝道:“這是我們殿下給崔二娘的添彩頭,黃金二百兩!”
所有人都因這一聲喝吸引了目,吃驚地看著那一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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