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下午,黎夏都是神恍惚的狀態。
腦子里千頭萬緒的,在離職和答應盛泊謙之間反復橫跳,甚至在紙上列出了兩種方案的利弊。
但直到晚上下班,也沒能想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黎夏覺得自己腦子都快炸了,下了班,坐在自己的車上,思緒放空了一會。
不知道為何,突然想去看看哥哥沈黎舟,很想很想,車子不自覺就開去了南山公墓。
車停在山下停車場時,天已經有些暗了。
接近黃昏的南山公墓被籠罩在一片孤寂和悲涼當中,黎夏往山上走去,竟然沒覺出一害怕來。
坐在哥哥沈黎舟的墓前,“哥,我來看你了。”
墓前還放著上次過來看他時帶來的賽車模型,各式各樣的,擺了一排。
說著,眼淚不自覺流下來,“哥,我來得太急,花都沒給你帶,你不會怪我吧......”
媽媽沈云在十五歲那年跳樓自殺,那之后,就把哥哥當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
沈黎舟只比他大六歲,但黎夏卻像依靠父親一樣依靠他。
至今還記得媽媽去世那天,沈黎舟把抱在懷里,說,“夏夏,別怕,你還有哥哥,以后哥哥保護你。”
他的確是這麼做的,即便車隊訓練再忙,他也會一周去學校看一次黎夏,帶吃好吃的,給買各種禮,給足夠的零花錢。
哥哥,是一直把當小公主在養著。
現在失去他了,也不再是那個有人疼有人的小孩了,不得不著自己長大。
更讓黎夏覺得愧疚自責,無法接的,是當年有多家國際知名車隊搶著簽約沈黎舟,但為了黎夏,他依然選擇留在國,這才進了博宇車隊。
如果他去了國外,就不會在比賽中出現那麼嚴重的事故,他就不會死。
黎夏想著,眼淚止不住了,捂著口,痛哭失聲。
覺得是自己害了哥哥,要不是為了照顧自己,他就不會留在博宇。
這種撕心裂肺的痛幾乎將的心撕扯兩半,覺得自己幾乎要不上氣了。
黎夏在墓前坐了半個小時的功夫,天就黑了下去,南山吹起了風,似要下雨的態勢.
四周靜悄悄的,漆黑一片,只能聽見呼嘯的山風吹來。
沉浸在一片悲傷中的黎夏起,這會才覺出一害怕來。
從山上下來,坐上了車,的緒才平穩了些。
自顧自的嘟囔了句,“哥哥,我到底應該怎麼做呢?”
-
這種低落又無措的緒一直延續到第二天上班。
一上午,能讓梁欣寧匯報和通的事,黎夏都給了,就連咖啡也是自己煮好了,讓梁欣寧送進去。
一番作下來,梁欣寧真的以為黎夏這是打算離職了。
但其實,是還沒想好,不想見盛泊謙而已。
梁欣寧抱著一堆簽字的文件從盛泊謙辦公室出來,“夏夏,盛總讓你進去。”
黎夏嘆口氣,進去時瞥見盛泊謙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扶手上,長岔開,指尖是燃了一半的煙。
聽見開門聲,他頭也沒回,問了句,“黎書,想好了嗎?”
黎夏的手指不斷著西裝套的一角,“不是說給我一天時間考慮嗎,時間還沒到。”
此刻,黎夏覺得自己心里已經有更傾向的答案了,只是時間還沒到,還不想做決定。
一但開了口,覺得自己就真的為盛泊謙的附屬品了。
標記上他的名字,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是他在那方面的需求,就讓黎夏覺得頭大。
盛泊謙瞥過來,吸了口煙,一臉玩味的表,好像對于黎夏的答案,他有竹,又或者說,不怕的答案。
就像他說的,即便離職,只要他想,他都可以找到黎夏。
“好,記得下班之前,告訴我答案。”
那是有恃無恐,有竹、不屑一顧的表。
好像說給時間考慮,在他看來,只是逗逗而已。
好像在說,你可以離職,但并不能離我的掌控。
黎夏很討厭這種被他掌控,被他看穿,甚至被他玩弄的覺,攥著子的指尖發白,心里一陣懊惱,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鬼地方。
但沒有勇氣,尤其是昨晚去南山見過哥哥之后。
心里的愧疚更增加了幾分,失眠的一整晚,各種緒在心里織,得窒息
一晚上沒睡,到了下午三點,黎夏已經困得找不到北了。
全都是輕飄飄的,頭腦昏昏沉沉,好像隨時都要栽倒在地的覺。
從盛泊謙辦公室出來,黎夏拉著梁欣寧去了三層的茶水間。
雖然博宇集團每層都有茶水間,但三層的茶水間有專業的咖啡師,旁邊就是休閑區,供午休的同事在這里休息。
梁欣寧接過咖啡師遞過來的咖啡,“夏夏,你真要離職啊,你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盛泊謙有多難伺候,梁欣寧在清楚不過了,能在書的位置上待這麼久,全是因為黎夏,搞不定的事,基本都是黎夏幫忙解決的。
犯了錯,黎夏也能想辦法幫彌補。
黎夏若失離職,書的那幾個孩應該會很開心,但梁欣寧卻是一臉愁容。
“我也不知道。”
梁欣寧見沒睡醒似的,“你怎麼困這樣啊,一晚沒睡,不會是盛總他又......”
“沒有。”
黎夏做了個“噓”的手勢。
梁欣寧湊到耳邊,小聲道,“說實話,換做其他孩,要是能跟盛總睡上一次,估計都能開心死了,你卻還想著跑,人類的參差啊。”
抿著,想到什麼,又問黎夏,“我聽說有些男人,抑久了,在那方面會很變態,不會是盛總他......”
黎夏馬上去捂的,梁欣寧“嗚嗚”兩聲。
“沒有,你就別猜了。”
“那你急著跑什麼?我要是你,就當下......”
梁欣寧話音未落,目一頓,直接從座位上起,朝著從茶水間吧臺路過的男人點了下頭,“鐘總。”
鐘個子很高,一純黑西裝,棕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有韻律的響聲,后面還跟著一個助理,正跟他匯報著什麼。
待人走過去,梁欣寧抓住黎夏的胳膊,“鐘總哎,的男人果然最有魅力,他剛剛對我笑了,你看見沒?”
鐘就是工程部的總監,工程師出,黎夏當然知道他是誰。
但沒想到梁欣寧喜歡這樣的,人是很神,材也闊,值也在線,只不過,年齡有四十歲了吧。
眉頭微皺,“看到了。”頓了頓,“原來你喜歡的?鐘總有四十歲了吧?雖然看起來不像。”
梁欣寧湊近,“哪有四十,還沒過生日呢。”頓了頓,“我可聽說了,他剛跟朋友分手了,現在是單。”
黎夏看了眼手機,兩人出來時間有點久,“別八卦了,我們回去吧。”
剛要起,就被梁欣寧拉住了,“不急,我讓小慧照看著呢。”
頓了頓,“鐘總很有背景的,父親是銀行行長,而且我聽說,他是江氏集團總裁江景明的小舅子......”
黎夏覺腦子嗡得一聲,瞬間宕機了,手里的咖啡杯沒拿穩,落在吧臺上時濺了一手。
“哎.....”
梁欣寧馬上幫把杯子扶穩,才沒摔到地上,“夏夏,你怎麼了?”
黎夏回過神來,“欣寧,你剛剛說什麼,鐘總是......”
“江景明的小舅子,親的,他姐姐就是江景明的太太。”
鐘晴?鐘?
這兩個名字那麼像,黎夏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之前,懷疑過哥哥的車禍跟江辭浩有關,但并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麼聯系。
而沒想到的是,鐘竟然是鐘晴的親弟弟。
他作為博宇集團的高層,工程部的總監,又是工程師出,想在哥哥的車上些手腳,簡直易如反掌。
想到這,黎夏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好像要跳出來一樣。
心里突然泛起陣陣惡心,想吐,不僅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
捂著口,不自覺干嘔了下,梁欣寧一臉茫然的看著黎夏,擰著眉,“夏夏,你怎麼了......”
不等梁欣寧說完,黎夏便沖去了電梯間,正好有人出來,走進去,按下二十二樓的按鈕。
想馬上去找盛泊謙,告訴他自己同意了,考慮清楚了,不要離職,要繼續留在博宇。
要查清楚,三年前的那場車禍,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他們對哥哥的車了什麼手腳。
那些害了哥哥的人,一個都不要放過,要讓他們全都付出代價。
電梯很快在二十二層停下,黎夏沖出電梯間,想快點見到盛泊謙。
怕他等得不耐煩了,或者覺得不知好歹,主開除。
路過長長的走廊,一路飛奔進總裁辦公室,推開兩點五米高的棕木質大門。
沖進去,“盛泊謙,我同意......”
話剛出口,就停住了,因為此刻,辦公室不只有盛泊謙一個人,還有三個集團高管,穿著西裝,坐在側邊的沙發上,正拿著手里的資料說著什麼。
全部人都停了下來,朝黎夏看過去,一時間,所有的目都聚集在上。
三個高管滿臉狐疑和尷尬,黎夏就這麼沖了進來,門也沒敲。
而且,他們聽見口中喊的不是“盛總”,而是“盛、泊、謙”,整個公司,怕是連他親二叔盛浩也不敢這麼他。
黎夏慌張得不行,“對......對不起......”
盛泊謙擺擺手,示意別,然后把手里的資料遞了過去,“先這樣,盡快出一份詳細的可行報告給我。”
三位應該也意識到了什麼,忙起,匆忙地退了場。
盛泊謙坐在正對門的沙發上,一不帶褶皺的高定西裝,領帶也系得一不茍,雙疊著,微仰著頭朝黎夏看。
臨近下班時間,落地窗外的灑進來,打在他闊的肩頭,有些微微泛黃,眸無波無瀾,看不出有什麼緒。
還是那副淡然的,一切盡在掌控的冷傲表,眉頭微微蹙起。
那氣場太過強大了,黎夏被他盯得渾不自在,脊背陣陣發涼。
“你剛剛說什麼?”
盛泊謙終于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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