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一樓的房門，里面黑漆漆的，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外界所有的線。

“滾！說了我不需要人照顧！”

伴隨著暴戾的呵斥，一道凌厲的鞭風朝寧微夏襲來。

還好耳力極好，于黑暗中穩穩抓住了鞭子。

男人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揮出去的鞭子會被抓住。

他扯了扯，想扯回去，但寧微夏將鞭子往虎口上挽了一道，用力一掙，鞭子反而被拉了過來。

“把鞭子還我！快點！”

男人憤怒地拍打著椅扶手。

寧微夏沒有理會男人的囂，徑直走向窗邊，拉開窗簾。

明亮的線涌了進來，照亮了房間，寧微夏這才看清屋子里有多凌。

摔碎的瓷，撕碎的書籍，慘遭毒手的服，劃破了的羽絨枕頭，滿地的羽絨……整個房間，狼藉得像個大型垃圾場。

而坐在椅上的男人，低垂著頭，許久未修的發蓋住臉頰，看不清臉上表。

撐在扶手上的手臂和手背上，纏滿了暴突的青筋，口劇烈起伏著。

以前是見過傅靳琛的，在上流酒會上，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憑借著一張超高值的臉，通殺商界和娛樂圈。

可是現在，活像一只被枷鎖圍困了的斗，傷痕累累，負重難行。

“自暴自棄有用嗎？”

寧微夏開口。

男人的耳朵忽然了，聽見的聲音和剛才說話的人聲音有些不同，似乎在哪里聽過，有些耳。

沙啞低沉的聲音，警惕地問：“你是誰？”

“我是蘇寧……”

寧微夏報上姓名，給自己改的化名，跟著母親的姓，姓蘇。

“賣電的？”男人又問。

寧微夏掀：“要不要來一臺冰柜降降溫？看你火很大的樣子。”

“……”

男人沉默，但另一只手抓住了臺燈，整個人呈現出防的姿態，也許一言不合，他就會不客氣地砸出手里的東西。

“開玩笑的，我蘇寧，是來……幫你的。”寧微夏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我不需要！你走吧！在我沒發火之前！”

傅靳琛正在忍克制自己的脾氣，但如果對方不聽勸，依舊想著賴著不走，那可別怪他不客氣。

寧微夏沒有離開，而是朝他走去，雙手按在扶手上，突然朝他的臉靠近。

傅靳琛看不見，但覺細胞靈敏，下意識地往后靠：“你干什麼？”

寧微夏盯著他那張胡子邋遢但依舊耐看的臉說：“別張，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傅靳琛：“……”

寧微夏繼續道：“反正我不是來勸你活下去的，你要是覺得活著生不如死，不如現在跳樓，至可以比別人走50年彎路。”

傅靳琛：“……”

被人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給弄的沒轍了。

憋了好半天，他才憋出兩個字：“瘋子！”

“就當我是吧！我殺過魚，殺過，殺過人，你要是活不下去，可以告訴我，我送你一程。”

傅靳琛：“……”

是干什麼的？

他爺爺怎麼什麼人都往他這里送？

見傅靳琛沒有再發脾氣，握在手中的臺燈也沒丟過來，寧微夏開始收拾凌的房間。

把倒了的架子扶起來，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看了看，驚訝：“哇，康熙年間的瓷，就這麼嚯嚯了？”

又撿起一張被撕碎的卷軸，寧微夏嘖嘖出聲：“鄭板橋的竹子礙你眼了？你又看不見，撕它干嘛？這一屋子值錢貨，你不想要，賣了捐給災區小朋友不香麼？”

傅靳琛：“……”

寧微夏一邊收拾，一邊碎嘮叨：“這邊柜子里的瓷瓶和玉石擺件都沒碎，還有這個裝著齊白石蝦的畫框也沒碎，還能賣錢，你要不要了？不要我都幫你理了？”

“你到底要干什麼？”

傅靳琛的耐心消磨殆盡，一怒意沖上心頭。

“說了幫你啊！”

“我說了，不需要你幫！”

“不要人幫，你怎麼生活？你是看不見這里得像個豬窩。”寧微夏直言不諱。

傅靳琛放下臺燈，按住沒有知覺的雙，深深長嘆一聲：“生活……像我這樣……活下去怎能容易？”

他的每一天都在煎熬和絕以及無盡的黑暗中度過。

痛不生。

生不如死。

男人的半側側在暗影里，眼神黯淡，頹廢十足。

寧微夏掃他一眼，點頭：“你說的對，活著不容易。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二字？只有容易胖容易老容易頭發變稀。你看看，至你沒有胖，沒有老，也沒有禿頂，多不容易？”

傅靳琛：“……”

他理解不了的調侃和另類幽默。

許久以來，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令人捉不的人，也是令他束手無策的人。

他不知道是什麼份，既然第一次正面的撞，他趕不走，也就不想再說了，回頭他會找借口再把趕走的。

傅靳琛轉椅要走，但突然，寧微夏按住了椅扶手。

“你又要做什麼？”

傅靳琛劍眉蹙起，心中微微一震。

他看不見人的樣子，但卻能覺到就在他的面前，正在注視著他。

還能覺到清淺的呼吸，以及上清淡好聞的味道，可比他上的味道好聞多了。

寧微夏注視著男人好看的眉眼，嚴肅的口吻說：“傅靳琛，我們來做一筆易吧！”

“什麼意思？什麼易？”

傅靳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助你康復，回到原來的位置，你娶我，給我傅太太這個頭銜。”

寧微夏拋出自己的易條件，只有搞定傅靳琛，才能有留在傅家的借口。

男人鼻端噴出一冷意：“你瘋了！”

他不可能娶！

他要是愿意娶妻，早就妥協了，也不用把那些來的人全都趕走。

“你別無選擇！除了我能接你，還能有誰？

“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只手遮天、執掌生殺大權的傅家掌門人嗎？

“現在的你，行不便，雙目失明，你在傅家勢單力薄，手中的權力都被收走，難道你就甘心淪為一個廢人嗎？”

寧微夏的一番話，一針見，直擊要害，中了傅靳琛心里最痛的痛點。

男人的怒火再次被激發出來：“夠了！別說了！你走！帶著你的易，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