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男人腳步微頓，高大的形顯得消沉萎靡。

芮倚著門，慢慢放松。

段泊安回頭著。

夜風將凌松散的長發吹至面頰，芮有些懶倦的頭發，嫵風乍。

嗓音卻是格外溫。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段泊安嗓音里帶著沙啞的鼻音，眼里有種風雪俱滅的清寂。

“想支煙嗎？”

芮說著，轉回房間，沒有關門。

靜等數秒，段泊安走進來，芮將煙盒遞給他，自己上已經咬著一點燃的。

就在他手要打火機時，湊過來。

那雙清明的眼睛里，浮著和的波，仿佛翻涌著無數，要將他繞進眼底深。

段泊安被蠱般微一低頭，煙頭上的，再用力一吸，火大閃，煙燃了一截，像不顧的飛蛾。

片刻，房間里便燎起一片迷霧。

“是嗎？”芮主問。

“不是。”

段泊安修長手指彈下煙灰，又叼著過濾深吸了口，吐出淡淡煙圈。

“我姐只大我兩歲，因為父母工作都很忙，五六歲就開始承擔起照顧我的重任。”

“每天放學，接我一起回家，要麼去食堂買飯，要麼就踩著小凳子給我煮面……”

“但其實膽子很小，怕打雷，怕蟲子，怕別人突然大聲說話。”

芮靜靜聽著，形宛如凝固。

腦子里想起的，卻是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后來上初中開始，就換了我照顧。”

“五年前，我們的父母死于一場意外，自那以后，我和相依為命。”

段泊安咧出一個縹緲蒼白的笑容：“我一直以為很依賴我……可是走的時候，連聲告別都沒有……”

說完，他又用力搖著頭。

“不，也不是這樣。”

“其實向我告別過很多次，可我他媽一次也沒聽懂！”

明明去找過他，往他冰箱里塞滿吃的。

好幾次打電話，也格外啰嗦，要他按時吃飯，要他煙，不要喝酒……

芮這時出白皙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他英眉眼，眼底落滿了溫星。

“段泊安，別難過。”

喃喃道：“真正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段泊安閉著眼睛，仰頭哽咽，結滾得厲害。

“可我怎麼辦？”

沒有家人，他就沒有家了。

這樣的他，讓芮很是心疼。

但真不擅長安人，于是掐掉煙，張開雙手將他抱住。

一頭蓬松長發披散而開，質的長，包裹著雪白纖細的肢。

溫香玉在懷。

段泊安只覺渾冷然緩緩流，漆黑雙眸依然格外淡薄，目卻牢牢黏在芮上。

那視線游走在的頭發、眉眼、、脖頸……

他滾了下結，漠然闔眼，手卻不自覺環住的纖細腰肢。

良久之后，段泊安嗓音嘶啞地開口。

“你是在可憐我嗎？”

芮仰起臉看他，搖了搖頭說：“我只是想給你些溫暖，你要嗎？”

這是唯一能給他的了。

像是被眼里的虔誠和熱烈所染。

段泊安眼底泛著奇樣的，落下來的吻熾熱又用力，帶著幾分兇狠的意味。

這兩天，他過的不知有多煎熬。

不全是因為想要的那個答案，還因為。

腦子稍稍一空，就會浮現出那晚立在臺欄桿邊的樣子。

像皚皚霜雪般皎潔清冷。

也像一陣抓不住的風……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得到結果后，連夜趕回，只為看一眼。

可即便此刻抱著，吻著，到溫一點點的攀升，心里仍是空的。

于是，索取就了占有，一發不可收拾。

……

這一覺無夢無驚，芮直接睡到中午。

上其實很痛，但痛的又格外舒坦，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

昨晚的一些細節，在腦海里無限放大。

比如男人泛紅潤的眼睛。

比如他攻城掠地時的堅定和溫……

心里像煨著小火，熱乎乎的。

芮在床上翻滾幾下，起穿服，看到床單上的褐印記時，紅著臉將床單拽去洗手間洗。

還沒洗完，聞玥在外面喊：“芮姐，你醒了嗎？”

芮將床單胡一團，跑去開門。

湯的香味撲鼻而來，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

芮抹了把臉，“我還沒洗臉，沾東西了？”

“沒有沒有……”

小姑娘居然臉紅了，看著喝了幾口湯，才小聲道：“段隊讓我燉的湯。”

芮眼神飄了飄，“他人呢？”

“去基地了。”聞玥猶猶豫豫地問：“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芮嗆了下。

“我都看見了，段隊今早是從你房間里走出來的。”小姑娘說。

芮便一本正經地逗。

“怎麼？想知道我的驗如何？”

聞玥捂住臉，“哎呀呀！”

干嘛非要說出來嘛。

芮嘎嘎地笑：“昨晚我過得很愉快，就是有點兒累……”

實話。

后半場，整個人都累迷糊了。

只記得他最后似乎是問了一句：“合格嗎？”

豈止是合格，簡直是超長待機呢。

“那你還走嗎？”

聞玥眼地看著，“我沒和段隊說你要走的事。”

芮的心一磕，像是突然聽到12點鐘聲的灰姑娘。

頓時沒了食，訕訕道：“讓我想想，你先別告訴他。”

……

下午，芮照樣抱著潘多拉在樓下曬太。

心里出奇的安寧。

自出事后，很長時間里，都郁結暴躁到極致。

家里的東西，幾乎能砸的都被砸了個。

再后來，開始極度地厭惡自己……

像現在這般，平和地和自己相，是本不敢想的事。

大抵是，這個地方，真的有治愈人的魔力。

想著想著，芮又自我否定地搖頭。

有魔力的哪是這個地方，明明是那個人啊。

汽車的轟鳴聲將從思緒中拉回，抬起頭，越野車卷起塵土飛揚，停在幾米開外。

段泊安長出，利落地跳下車。

如金點子灑下，穿短袖迷彩服的男人姿筆，緩步從斜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