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柚子就怕拿錯了藥。
所以檢查得很仔細,看了藥瓶,又看藥說明。
好在林聽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癌癥靶向藥和止疼藥,都換了冒藥的包裝瓶。
否則讓小柚子知道得了癌癥,小柚子一定會崩潰的。
這麼小的小柚子,不該承這麼多。
林聽知道,小柚子早晚會知道,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只希小柚子的快樂能多一些。
和小柚子好的回憶,也能夠多一些。
這一天是周六。
買完菜后,林聽牽著小柚子在路邊的三車流商販車上,買了一束紫的洋桔梗。
那是最喜歡的花。
回到出租屋后,和小柚子一起修剪著花枝花葉時,兩母聊著天。
“柚子,以后不管生活有多苦,都要熱生活哦。”
“要是柚子難過的時候,就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小柚子在旁邊幫忙剪掉了多余的葉子。
又學著媽媽的樣子,有模有樣的擺弄著手中的花枝。
“媽媽,有你陪著我,生活怎麼可能會苦呢?”
“明明都是甜的呀!”
“只要有媽媽陪著我,不管什麼難過的事,柚子都不會難過噠。”
就像前些天,的爸爸并不愿意承認。
難過還是會有的。
而且并不輕。
用了好些天,小柚子才想開。
但是爸爸不認沒關系,只要有媽媽,就有了全世界。
小柚子把修剪好的紫洋桔梗,進了花瓶里,滿眼幸福地向停下來的媽媽。
“媽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小柚子都超級開心,超級快樂噠!”
“……”林聽無法回應小柚子這樣的開心和快樂。
臉頓時顯得無力。
糟糕頂的緒被許多次的平復修整。
又許多次因為小柚子不經意間的一句話,而徹底崩塌。
還能陪小柚子多久?
三個月?
怕是連三個月也捱不過了。
是不是應該早些告訴小柚子實,好讓小柚子有個心理準備?
可是,噩耗來得太突然,小柚子能承得住嗎?
幾次話到邊,都被林聽咽了回去。
一個當母親的怎麼忍心對自己孩子,說出死亡和永遠分離,那樣殘忍痛苦的話來?
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這個藏在心里,像是長滿刺的球,每每要拿出來,每每又放回去,一次次的刺傷林聽的心。
迷茫和無助的緒像水一樣將淹沒。
到底該什麼時候告訴柚子?
又該以怎樣的方式,來告訴柚子?
午飯后,陪柚子去了兒公園。
坐了過山車,旋轉木馬,天,玩了海島船,彩虹道,還喂了許多萌寵。
其實玩這些項目,林聽的已經超負荷了。
很難。
好幾次呼吸不過來,也咳了好幾次。
每次咳出西瓜籽大小的粒。
每一次都背著小柚子,把染的紙團扔到垃圾桶里。
為了讓小柚子能夠有更多好的回憶,還是撐著超負荷的,堅持下來了。
晚上小柚子睡了,林聽整理著白天拍的照片。
照片上,盡管有微笑,可是臉蒼白,毫無,眼圈也有些發黑。
從明天開始,要化妝了。
否則難掩這死氣沉沉的病態臉。
挑了最好看的照片,又在背后,寫下一行一行的字跡:
【柚子,人生就像是坐過山車,有走上坡路的時候,就有走下坡路的時候。】
【走到低谷的時候,柚子千萬不要難過哦,媽媽會變天上的星星,永遠看著你,陪著你,著你。】
【寶貝加油!媽媽永遠你!】
第二天是周一。
林聽咳得更厲害。
涌出來的跡已經不是西瓜籽大小,而是好大一灘。
病這是惡化了嗎?
看著水池里發腐發黑的好大一灘跡,林聽頓時慌了神。
是不是陪不了小柚子多久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死了,眼里的沒有了,連正常呼吸時也需要極大的力氣。
“媽媽,你沒事吧?”
門外是小柚子糥糥又關切擔憂的聲音。
林聽擰開水龍頭和著角的手,發著抖。
開門的小柚子,像個小大人一樣站在那里,又責備又擔憂又吩咐:
“媽媽,你今天必須去看醫生了。否則病嚴重了怎麼辦?”
“媽媽,要不柚子今天不去兒園,柚子陪你去醫院吧?”
像是做了虧心事的林聽,假裝鎮定地了柚子的腦袋:
“柚子乖乖去兒園,媽媽今天去了醫院,回來向你報告,好不好?”
把小柚子送到兒園后,林聽匆匆忙忙去了最權威的腫瘤醫院——鵬城第一人民醫院。
今日,百忙之中的江遇特意空,來了鵬城第一人民醫院。
他最敬重的恩師,從醫一輩子,前段時間卻突然檢查出腫瘤細胞。
恩師被確診為肺癌,并且還是晚期。
作為恩師最得意的學生,江遇第一時間趕來看。
離開腫瘤科的時候,江遇心里很難過。
恩師這才六十多歲,卻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林江醫藥集團研發的特定抗癌藥,就是特別針對肺癌的。
但離功還差一步。
江遇很想快點出果,就能幫到恩師了。
回醫藥實驗室的步伐,他走得有些快。
正是暗暗發誓,一定要快點研究出果時,他看到了一抹悉的影。
那是正在著的林聽。
醫生走了一管又一管的。
江遇站在遠數了數,一共七管。
林聽這麼多,是要干什麼?
今天的林聽是來復診的。
醫生要確認的癌細胞,是否已經轉移了。
如果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的其它,那就預示著確實剩不了多時日了。
這七管檢,是做全細胞計數檢查的。
完,林聽渾無力。
趕坐到后的椅子上,把自己帶來的糖水拿出來。
連擰開杯蓋的力氣也沒有了。
試了好幾次,擰不開。
低糖又患重癥的,為了來醫院復查,早上什麼也沒吃,這會兒真的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樣。
不能死。
要活著。
還有小柚子。
至在沒將小柚子安頓好之前,必須堅強地活著。
歇一口氣后,林聽又使出全力氣,卻還是擰不開杯蓋。
這個時候,手中的水杯被一只大掌拿了過去。
那握住水杯的手指,骨節分明,細長。
林聽怎麼能不認識這只手?
那是江遇的手。
抬眸過去,看到江遇幫擰開杯蓋又遞回給時,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江遇?”
他怎麼會在這里?
看到江遇,柚子被撕碎的畫清晰地浮現在林聽腦海。
攥發麻的指尖,痛苦在四肢百骸漫延。
種種酸與恨意,讓不愿再看到江遇。
的臉冷了下來。
這樣的臉,讓江遇口堵堵的。
他把擰開杯蓋的水杯,往面前遞了遞,“你狀態看起來不太好,先喝點水吧。”
看到,他其實是想扭頭離開,不想和有集的。
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走過來了。
今天林聽化了妝。
江遇沒看出什麼異樣,他以為只是生了普通的病。
喝水的事,林聽一點也沒顧上。
把杯子奪過來,一聲不答地走了。
江遇大步跟上去,“林聽,你來醫院干什麼?”
林聽什麼也不答。
背對著江遇,去了打印報告的自助打印機。
掃描完就診二維碼后,一張張檢查報告落下來。
林聽彎腰去取時,仍舊沒有搭理后的江遇。
一雙修長的手臂越過,拿起從自助打印機落下來的一疊報告。
江遇是學醫的。
這些報告他一看,便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癌胚抗原,細胞角蛋白19片段,鱗狀細胞癌抗原……
這些指標數值異常超標,全是紅。
還有MRI和XCT結果,都顯示的肺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其它的……
震驚之中,他向了林聽。
眼前單薄消瘦的,好像要隨風散掉似的。
他眉心擰結,不敢置信地看著,“林聽,這不可能是真的,你年紀輕輕怎麼會得這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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