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另一邊，霓虹正盛。

斐閣。

A市最頂級的私人會所，裴度手兜，踱步從里面走出來，另一只手里晃著一個文件袋。

黑襯領口松懶地扯開，整個人出一玩世不恭的散漫勁兒。

活一個二世祖。

等在車前的韓影立刻迎上去。

“裴總。”

他跟了裴度七年，單看裴度的表，就猜到今晚這筆生意已經談妥了。

裴度隨意地把文件袋丟給他。

里面是華西制藥百分之二十五的份。

“從今天起，華西制藥就改姓裴了。”他扯了扯角，一貫懶洋洋的語調，卻蓋不住骨子里的囂張倨傲，“我裴度的裴。”

韓影道：“明天裴大爺知道這個消息，怕是要氣死了。華西制藥他盯了小半年都沒拿下來……不過裴總，您不是一向不國醫藥行業嗎？怎麼突然對華西制藥興趣了？”

裴度淡淡看了他一眼，上位者的迫頓時撲面而來。

韓影后背一涼，立即低下頭：“抱歉裴總，是我多了。”

他快走兩步，替裴度拉開后座車門，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裴總，醫院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宋小姐病房那一層的監控和電梯都已經關閉，您可以直接過去了。”

裴度這幾年定居在國外，每次回國都很低調，而且只待幾天，事辦完便走。

但雷打不的是，裴度只要回國，便會來A市，去一家醫院見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個植人。

韓影曾經不住好奇，壯著膽子問過裴度：‘裴總，這位宋小姐是什麼人啊？’

當時裴度正在看文件，眼皮都沒抬一下，輕飄飄地吐出一句：‘一個傻子。’

韓影想說，一個傻子你還每年飛回國，繞路倒要來A市看？

但他不敢。

不過今天，裴度一反常態地拒絕了。

“以后都不用去了。”

韓影有些驚訝，但也不敢多問：“是，那直接送您去酒店休息。”

裴度不置可否，他彎坐進車里，閉目微微后仰，眉宇間漫上一層淡淡倦。

車向前。

路燈過半降的窗戶，忽明忽暗地晃過男人廓立的臉。

“韓影。”裴度突然低低地開口，“讓人把梧桐苑打掃干凈，明晚開始，我搬進去住。”

韓影又驚又喜：“裴總，您終于決定留下來了！”

裴度掀起眼皮，瞥了眼窗外。

昏黃的路燈，倒是像極了七年前那天機場的夕。

宋景棠，七年了。

……

宋景棠躺在床上，聽著門外霍云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在醫院躺著的那五年里，聽過太多回了。

從一開始的期待，到后來只剩下痛苦和憎恨……

‘咔嗒——’門被推開的那一瞬，宋景棠原本充斥著恨意的臉瞬間溫起來。

“云深，你忙完了？”

“嗯。”霍云深面不改地應著。

他走到床邊，溫地了的臉，“怎麼還沒睡？是我吵醒你了嗎？”

宋景棠看見他白襯領上那一抹新鮮醒目的口紅印，幾乎能腦補出剛才他跟林心姿熱吻完，依偎在他懷里時小貓一樣親昵地蹭他的畫面。

“乖，閉上眼睛休息吧。”霍云深一邊輕哄著，一邊彎腰靠近，打算給晚安吻。

宋景棠聞到了他上那屬于林心姿的香水味。

他要用剛親吻另一個人的來親！

“嘔…”宋景棠再也克制不住生理地惡心，猛地推開霍云深，干嘔起來。

“怎麼了棠棠？”霍云深張得不行，“我現在就給唐醫生打電話！”

那副擔憂的模樣，仿佛真是個完的丈夫……

前提是，真的瞎了，看不見他表里一閃而過的冷漠厭惡。

是真佩服霍云深的演技。

“不用了云深。”宋景棠緩過勁來，索著手拉住霍云深的角，輕輕拽了拽，“我就是胃突然有點難，可能是了。”

霍云深看著宋景棠攥著他角的手，這個悉的作，讓他有一瞬失神。

記憶里，以前宋景棠經常會這樣。

他步子快，有時候追得累了，會撒似的輕輕拉住他。

‘云深，你等等我啊……’

霍云深陷在回憶里，角難得勾起一抹真實意的弧度。

他溫聲道：“我去給你煮點熱的吃好不好？”

宋景棠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地笑，語調得像在撒：“那我想吃你親手煮的面。”

他以前為做過兩回。

“好。”

霍云深應下，轉離開了臥室。

等他腳步聲走遠，宋景棠立刻爬到另一邊床頭柜，拿起了霍云深剛才進門后，隨手放在那兒的手機。

六位數的碼。

宋景棠記得之前霍云深的碼是他為云天集團董事的日子。

可輸之后，卻不對。

他改碼了？

宋景棠無意識地咬起了手指，思考片刻，輸了兩個寶貝出生的日期。

也不對。

就在這時候，屏幕上方彈出了一條微信消息。

心姿：【霍總，今晚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謝謝你帶著兩個寶貝陪我慶生。】

后面還跟著一個心的符號。

怪不得今晚林心姿和兩個孩子會在醫院樓下等他。

原來在來醫院之前，他帶著的兩個孩子，在給林心姿過生日！

宋景棠狠狠閉了下眼睛，心口一陣陣發冷，替自己不值！

跟霍云深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沒有主為慶祝過一次生日，唯一的一次，還是厚著臉皮找霍家老爺子撐腰，死乞白賴地換來的！

在霍云深那里求而不得的陪伴，另一個人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得到了……

宋景棠盯著那六位數的碼，腦子里冒出個猜想。

難道……

遲疑著，輸了林心姿的生日。

下一秒，屏鎖解開了！

宋景棠愣住，苦自嘲地扯了扯角。

“霍云深，你對還真是深啊…”

點進霍云深的微信，林心姿是他的置頂。

而這個正牌妻子，已經不在他的聊天列表里了！

五年…這五年的時里，霍云深雖然定期去醫院看，扮演好世人眼里的好丈夫形象，可實際上，他早就當死了！

宋景棠心口一陣陣生冷，從聯系人里翻到了自己的名字。

毫不意外地看見，霍云深給的備注是全名：【宋景棠】。

宋景棠點開他和林心姿的聊天框，林心姿正好又發來了幾張照片。

是今晚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拍的合照。

每一張照片里，林心姿都笑容燦爛。

戴著生日王冠，抱著歡歡和辰辰，笑地著鏡頭，而霍云深站在后。

誰看了不說一聲好‘幸福’的一家四口，好般配的一對賤人！

宋景棠又往前翻了翻，沒有別的消息了。

霍云深一向謹慎，人前從來不留把柄，他跟林心姿之前的聊天記錄都被清干凈了。

宋景棠隨手將林心姿發的這幾張照片轉給了自己。

這可是林心姿親手送到面前的證據。

隨后宋景棠清除掉所有痕跡，將林心姿的消息設置未讀狀態。

做完這一切，把霍云深的手機放回原位。

宋景棠重新躺下，余掠過被扔在墻角的結婚照，微微一頓。

照片上的臉被布擋住了，但宋景棠知道當時自己笑得有多甜。

而照片里的霍云深，上在笑，可眼睛里分明只有冷漠。

他不。

或者說，他其實從來沒有過，他對從頭到尾，都只有利用。

宋景棠抬手掉眼尾洇出的水痕。

“霍云深。”微笑了笑，如釋重負，“我終于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