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展從地上一躍而起。

然而，他還未站穩，長鞭再次朝他卷來……

蕭無咎揮著馬鞭自馬背上一躍而下，鞭子卷住謝云展的，又是一扯。

謝云展狼狽地又一次摔倒在地。

“蕭無咎，你瘋了嗎？”他氣急敗壞地怒罵。

周圍的蕭家下人啞然無聲。

誰也沒想到長著一張謫仙般臉龐的九爺，為人世，竟然如此……彪悍！

管事媽媽趕忙吩咐一個婆子去找老太爺、老夫人報信。

咽了咽口水，斟酌著言辭勸道：

“九爺，表爺若是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您看在他是晚輩的份上，別與他計較。”

蕭無咎走到了地上的謝云展邊，語氣平靜地說道：

“謝云展，我為什麼打你，你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

“你自己做了什麼，還要我告訴你？”

“我還怕臟了我的。”

說著，他一腳碾在了謝云展剛握住刀柄的右手上。

腳下不客氣地使力，以鞋尖無地碾著謝云展的手背。

十指連心，這錐心之痛令謝云展發出難耐的悶哼，五痛得扭曲。

右手吃痛地松開了刀柄。

赫然可見，食指的關節已然臼，形一個扭曲的角度。

蕭無咎慢條斯理地又道：“你來說，我是為了什麼？”

謝云展臉青了白，白了紫，心里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答案。

因為他，楚明才會與蕭無咎退親。

退親的事并沒有經過蕭無咎的同意，是外祖母做的主。

俗話說，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對于奪妻之恨，又怎麼可能不在意！

這的確是他愧對蕭無咎。

但為了，他甘愿之。

謝云展忍著手指的劇痛，啞聲道：“小舅舅，婚事上，是我對不起你。”

“你想我怎麼補償……”

“住手！”東北方，一道年輕的男音打斷了謝云展的話，“九叔，你快放開云展。”

不遠，一對相貌四五分相似的父子倆在婆子的指引下，匆匆往這邊趕來。

下人們紛紛對著大老爺父子行禮。

看著被蕭無咎踩在腳底的謝云展，蕭大公子蕭子晟深深地蹙眉，義正辭嚴道：

“九叔，云展是有錯，但你怎麼能把他傷這樣？”

“你怎麼能對自家人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九叔去了西南三年，莫不是了那些獠人的影響，變了子？

“殘忍？”蕭無咎玩味地念道，低頭問謝云展，“我殘忍嗎？”

幽沉的瞳孔宛如一汪寒潭靜水，深不見底。

著幾分涼薄孤冷。

這一刻，謝云展毫不懷疑，如果他答錯的話，蕭無咎這瘋子會廢了他的手。

強下心頭的憤怒，他咬牙道：“是我對不起小舅舅在先。”

“……”蕭子晟不免有些尷尬。

這時，形略有些虛胖的蕭大老爺終于氣吁吁地走到了長子邊。

“九弟。”蕭大老爺熱絡地出親和的笑容。

蕭老夫人聽到外孫被打時，本想親自過來找蕭無咎算賬的，但被蕭大老爺勸住了，主帶著兒子來當和事佬。

他心里對于老母親做的那些事，有些無語。

趁著九弟不在，擅自給人家定了親，九弟心里估計就不痛快。

如今，又趕在九弟回京前，把親事給退了。

無論定親，還是退親，都不曾經過九弟的同意，這不僅是兒戲，簡直是胡來！

也難怪九弟拿外甥撒氣。

外甥并不冤枉。

誰讓他撬人墻角，先對不起九弟……

“這氣你也出過了，快隨我去見父親、母親吧。”

“這些天，父親天天盼著你歸來，幾夜沒睡好。”

蕭大老爺試著之以。

蕭無咎似笑非笑地抬了眼，終究是收起了鞭子，自謝云展上了過去。

“勞煩大哥領我去見父親。”

他本不提蕭老夫人，是連面子也懶得維系了。

蕭大老爺暗暗松了口氣，轉移話題：“九弟，你這次回京，就別走了吧。”

“你在西南這三年教化當地獠人，且卓有效，皇上龍心大悅，這一次你必是考評績優，能往上升一等。”

“打鐵趁熱，你留在京城，皇上必會重用你。”

與蕭無咎同科的狀元、探花如今還在翰林院任編修，被他徹底過了風頭。

西南獠人一向不服管教，自建國起，就秉持著“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從前派去西南的員往往都是虛名，拿不住當地的實權。

三年前，蕭無咎去西南時，朝中文武大臣都在看好戲，誰也沒想到蕭無咎竟然能在那蠻夷之地做出點實績來。

這回，西南十來個獠族皆派了代表來京為皇帝賀壽，頗有幾分百夷朝圣的架勢。

皇帝自覺達了父祖不曾達到的偉業，圣心甚悅，在金鑾殿親口說蕭無咎是肱之臣，夸蕭尚書教子有方。

蕭家一時風頭無兩。

相較于長兄的激，蕭無咎很平靜，眼角眉梢都沒一下。

只淡淡道：“這要看皇上的意思。”

兄弟倆說著話，漸行漸遠。

蕭子晟沒跟上去，把地上的謝云展扶了起來，又讓人去請大夫。

謝云展眼神鷙地看著蕭無咎離開的背影。

蕭無咎與的親事是外祖母定下的，也因此，他之前以為蕭無咎不會在意退親的事。

沒想到蕭無咎的反應這麼大。

難道說，蕭無咎從前在哪里見過？對早有慕之心？

謝云展自以為找到了答案。

那種勝利者的快意讓他覺得手上的傷似乎都沒那麼痛了。

“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去一趟醫館便是。”

他輕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蕭無咎則隨蕭大老爺來到了燕譽堂。

正堂，蕭家各房除了要當差的人，大都到了，都在等著蕭無咎。

眾人都聽說了謝云展挨打的事，表有些古怪。

與蕭尚書并排坐于上首的蕭老夫人臉最為難看，沉得要滴出墨來。

覺得蕭無咎是故意的。

故意在進門前，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他打的哪里是外孫，分明是打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