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喜歡這種制於人的覺。

「沈小姐。」清冽聲線溢出薄，程硯深又了眼，忽地抬手遮在頭頂，擋住寸寸。

還是那副如玉清潤的聲音，方才的凌然眨眼間已經悄無聲息。

灼灼影落在他的面上，沖淡漠然，帶上幾分和：「我對婚姻這件事是百分百尊重的，在我看來，婚禮是必須的。」

「我想給我唯一的程太太的一個盛大的婚禮。」

心跳空了半拍，咬著下，提前思量好的那些託詞被一句話圍堵，沒了出口的機會。沈怡瞥一眼他擋在頭頂的大手，只隔了一點距離，溫熱氣息被無限放大。

沈怡下意識屏住呼吸，只覺得似乎氣溫更熱了些，輕咳一聲，明眸睜圓：「什麼意思？」

略帶薄繭的指腹驀地圈住纖細的手腕，略一用力，將人扯到邊，幾步距離，人就被推進了車裡，安全帶被扣下，「咔噠」一聲。

沈怡抬眸，視線追著懸在面前的那張深雋清冷麵容，一錯不錯，那張俊平靜的面上沒有其他表，半點笑意也無。

「意思是我們不會離婚。」修長的指骨點在手中的婚前協議上，不疾不徐，「這份文件也不會有作用的那一天。」

沈怡抿了抿，指尖攥手中的文件。

話總是什麼都可以說，但總是落在紙面上的才會讓人安心。

畢竟，他們也沒見過幾次，若這樣便說得上信任也未免太過牽強。

「但我還是會簽字，如果那可以讓你安心的話——」語速極慢，泰然自若，程硯深斂下神，「我都可以。」

車門關閉，空氣仄，狹小的空間一時安靜，連彼此靠近錯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沈怡怔了秒，很快回神，低垂眼簾，安靜地理順自己的角，坐得格外端莊。

那一沓婚前協議就放在的上，長下幾道褶皺，又被抹平。

指尖輕點在那份文件上，沒說話，他也沒應聲，沉默中焦灼，又在沉默中平靜。

「那——」有些猶豫，想說些什麼又覺得不合時宜。

簌簌衫的聲音在靜謐的車廂中格外清晰。

沈怡轉頭向側的男人，只見他修長冷白指骨間捻著一支鋼筆，再次接過了那份協議，隨意翻了翻，然後在最後一頁簽下了他的名字。

厚厚的一沓文件，其中大半都是他們各自財產的公證，條款清晰分明，對雙方都很公平。

那份文件其實昨日已經發給程氏的法務部門看過，只差兩個人的簽字。

文件和鋼筆一同遞給的時候，程硯深眉骨略抬，一貫的雲淡風輕：「我理解，沈小姐想要百分百的穩定，不想有哪怕百分之一的不確定。」

鋼筆筆尖懸在程硯深的簽名旁，視線微，掩下一點心。

沈怡聽說過程硯深的商戰策略，攻心為上，只是對象變了，驗相當不好。

「但，我給的也是百分百的確定。」

幽淡冷聲落下時，沈怡的筆尖輕輕落在最後那頁紙上。

沈怡，娟秀清雅的三個字，寫在程硯深名字旁，塵埃落定。

車子啟的時候，沈怡視線偏過去，落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青筋約浮起，修長指骨，停了一瞬，僵直地挪開視線。

心緒微，沈怡發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條路線似乎不太對：「我們，不是去民政局嗎？」

「先去拍結婚證件照。」程硯深向後視鏡，兩個人的視線在那裡聚集，又各自偏移。

沈怡詫異了下：「不是在民政局拍就可以了嗎？」

程硯深的目似有似無地停在膩白皙的上，聲線很淡：「結婚證還是要好好拍的。」

「畢竟也就這一次。」

挽過額邊碎發，沈怡略略點頭，抿了抿，思忖了幾秒，言又止，似乎還有什麼顧慮的樣子。

「可是下午還有併購第一次會談。」

公事可比什麼拍結婚證件照重要得多。

車輛停下，程硯深俯將的安全帶解開，眉骨略抬，薄溢出低笑：「和你談判的人就在你旁邊呢，沈小姐還在擔心什麼？」

「畢竟，也就領這一次證了，總還是要讓程太太滿意的。」

是不是唯一一次領證不確定，至於併購談判，確實，有什麼好擔心的。

另一位與會者就坐在旁邊，總歸遲到也是一起遲到。

沈怡莞爾一笑，不忘糾正他的稱呼：「是未來的程太太。」

畢竟那張結婚證還沒到手。

「嗯，兩個小時後的程太太。」他從善如流，再次糾正。

沈怡確實沒有想到程硯深只是拍一個結婚證件照，卻搞得如此隆重，租了市中心的影棚，請了國外獲過獎的攝影師，還準備了拍照的服。

是配套的白白襯。

手指拂過綢質白，沈怡扭頭去已經換好白襯衫的程硯深，氣質卓然，頗有幾分風霽月的樣子。

許多畫面在腦海中閃現，酒吧後門，程硯深同樣也是白襯衫，袖口彎起，出清健小臂，不羈地吐出一煙圈。

霧藍影中，英雄救，以一敵十，那會兒牽走所有注意力的遠不止一個人。

可現在襯衫筆，謙謙君子，分毫看不出當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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