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汽水

視野景一路變化, 桑暮在驚嚇和慌中被擄到陌生帳篷天幕裏。

腰背的力量驟然卸下，桑暮腳落地的時候，連天幕下的擺設都沒看清, 肩膀就被人按了下。接著, 人便坐在了折疊椅上。

驚魂未定的桑暮緩了兩秒，隨後怒瞪著邢舟, “你到底要幹嘛啊！”

邢舟沒答, 雙手在桌子上認真擺弄著的同時，還能留意著桑暮，在妄圖起離開時又一次按了肩膀。

而後，邢舟掉手中油發亮的烤腸, 再把剛烤好的瘦牛串撒了點孜然, 要撒辣椒的時候停了下，偏頭問, “你應該不太能吃辣吧？”

突變的畫風讓桑暮愣了下, 下一秒，便看到邢舟放下了辣椒罐，把熱騰騰的烤串遞給自己，“吃吧。”

桑暮：“……？”

所以, 他費這麽大勁兒把又扛又擄，就是為了這個？

氣氛從剛才的劍拔弩張沉默下來，桑暮的表有點複雜, 低頭看看澤焦黃的牛粒，又擡頭看看冷眼瞧他的邢舟。

這人怎麽總這樣, 每次都兇神惡煞, 搞的像要抄人家似的。

邢舟看不懂桑暮臉上的表，以為是不喜歡牛, 便在已經烤好的串裏翻了翻。挑弄兩下沒了耐，幹脆把一整盤都推到桑暮面前。

“想吃什麽自己拿。”

拿了竹簽不吃燒烤，還把小賣鋪的烤腸當寶算怎麽回事兒。方才邢舟見桑暮還著，就想把剛烤好的拿給吃。奈何不知又在抗拒或者害怕什麽，眼看著就要繞道走。

無法，邢舟只能把人拎回來。

平淡無波瀾的語氣，習慣地冷著張臉。行事說話卻好像換了個調，極端的很，常常讓人提心吊膽，惹得人脾氣上來，終又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串澤醬紅，鮮鹹的蘸醬和油滴順著的紋路緩慢流下，邊緣金燦燦的。人的香氣輕易勾起人胃中的饞蟲，讓桑暮的肚子小小的咕嚕了一聲。

下意識把手臂捂在小腹上，邢舟正低頭給烤串刷料，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

沉默了片刻，桑暮試探地問了聲，“邢舟，你把我帶進來，就為了給我…吃東西嗎？”

“不然呢。”邢舟隨口回答，他刷料的作停了停，擡眼看向桑暮的時候帶著含笑的氣，“你以為我想幹什麽？”

四目相視，桑暮像是被他的視線燙了下，整張臉都火燒火燎。

折疊椅的扶手被在手裏，指腹都按出了一道痕跡，桑暮轉過臉去不看他，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沒想什麽…”

知道不經逗，邢舟也沒再追問，只又說了句，“快吃吧，這不比你那腸好。”

聽到這話，不在狀態的桑暮終于想起自己出來的目的，看著放在餐盤上的烤腸沾了點串的油星，桑暮想著葉檸還在等，哪裏還有心思和邢舟周旋。

“邢舟，我還有事我真的要走了。”說完，便準備去拿那兩烤腸。可手剛剛擡起來，就又被人按回膝蓋上。

“就吃一串能耽誤什麽事兒？”邢舟下擡了擡，不容分說，“吃。”

事實證明，強大的氣場制確實能帶給人不小的脅迫。

在邢舟的盯視下，桑暮拿起個裏脊串咬了上去。濃郁的醬和的在口腔裏開，質鮮，口極佳。

味蕾被瞬間滿足，桑暮微蹙的眉也慢慢舒展開。

“味道怎麽樣？”邢舟問。

桑暮點了點頭，不吝嗇誇獎，“嗯，好吃。”

然後跟著，邢舟又來了句，“那你怎麽不笑啊。”

桑暮：“……？”

眼前那張俏臉的表僵了下來，邢舟實在很難不納悶兒。

也是奇了怪了，桑暮對著別人怎麽都能笑，怎麽就對著自己不行。

還沒等桑暮想好怎麽回答，邢舟邊微微揚起個弧度，又道：“要不你笑個給我看看？”

剛剛累積起來的好印象和對誤會邢舟的愧疚，又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了一半。

“不會笑，想看你找別人去。”

聞聲，邢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或許是加了幾分故意的在，邢舟把手上的東西掂量了兩下後放在了桌子上，“既然吃了我的東西，是不是得給點好。”

“……”

桑暮被這潑皮無賴勁兒氣的沒話說，讓吃下去的是他，之後討價的還是他。

雖強買強賣，但到底吃人短。

“你想要什麽好？”

“痛快。”邢舟眉尾輕挑，笑著把手機拿出來，作利落的著手機屏幕，片刻後把手機正對著桑暮，屏幕上愕然出現個二維碼。

那瞬間，桑暮以為邢舟要問收錢。

然而，邢舟只是用食指敲了敲手機邊緣，“鄰居，加個微信？”

“……”

最後，真的只是靠加微信買單的桑暮終于得到了拿著烤腸出去的允許，臨走前，還被強制塞了一口烤茄子。

從天幕離開時，正好到洗手回來的彭焰。

見著桑暮，彭焰先是愣了下，繼而眼珠子和玻璃球似的從帳篷裏到桑暮上來回瞥，角咧得比燒烤煙氣飄的還高。

他朝桑暮招了個手，而後低頭紮進天幕裏。

進去時，邢舟正靠著折疊椅看手機。

“邢哥邢哥邢哥，我在門口瞅見桑暮了！”

“嗯。”邢舟沒擡眼，淡淡應了聲。

彭焰掃了眼桌上熱騰騰的燒烤，斜著眼笑道：“行啊邢哥，用我的手藝哄姑娘唄。”

邢舟沒開口，沒承認也沒否認。

“不對啊…”彭焰下，拿了五花串咬了口，他瞇起眼，上下打量著邢舟，越看越不對勁。

突然，彭焰整個轉向邢舟那邊，前傾，雙肘撐在膝蓋上，“邢哥，你給個準話，你是不是對人桑暮有點意思？”

尾音落下後半刻，邢舟終于起眼皮，擡頭看了彭焰一眼。

他從折疊椅上坐直，前靠拿了罐啤酒。

背部隨著他的背部弓起，短袖料在上面，勾勒出一條流暢脊線和分明的背廓。

“噗呲——”

易拉罐的拉環被打開，氣和酒的白沫溢了出來。

邢舟喝了口，作停頓下來，腦子裏竄桑暮的臉。

明明才喝了那麽點兒就，聲音卻像是被酒浸泡過般低醇，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止。”

-

麓山吸引游客的地方還有一點，就是在山上有片和山腳村落相的空地，視野極佳。特別是晚上，還能看到燃起的萬家燈火。

如今那向山腳的地方已經為了安全被圍了起來，人可以靠在圍欄上近距離看風景。逢著周五周六，山腳下還會放煙花。

煙花和燈火映襯，那一個絢麗奪目，這裏就是絕佳的觀景地方，每周都有不人來打卡。

太刺辣了一天，到了傍晚反倒了下來。好在天氣爭氣，一滴雨都沒落下。

燒烤結束得晚，桑暮他們趕著過去的時候，山腳村落的煙花已經開始了。

圍欄邊的人麻麻，連個空隙都不進去。

葉檸邊拿出手機拍照邊墊腳找能進去的地方，“人這麽多！他們肯定一早就來搶位置了！”

“這怎麽得進去，全是人頭。”旁邊的孩子應和著。

來之前就看到葉檸給自己發了不這裏的煙花打卡照片，桑暮自然也是好奇的，只是看眼前這架勢，估計是沒什麽近距離觀賞的希。

就在這時，手機嗡嗡震了兩下。桑暮低頭一眼，發現是邢舟發來的消息。

[邢舟：來你左手邊大槐樹這裏。]

消息莫名其妙，桑暮往他說的方向看了看，樹影黑漆漆一片，沒什麽稀奇的。看他這話，倒像是知道自己在哪裏一樣，可桑暮環視了一圈兒也沒看到他。

[桑暮：不去。]

跟著這條，對面又來了條消息。

[邢舟：你走不路我幫你也行。]

桑暮：“……”

哪裏看不出邢舟的意思，就差把威脅兩個字打在對話窗。若真要他來幫，還真不敢說是個什麽幫法！

匆匆和葉檸打過招呼後，桑暮便著頭皮朝著那地方去了。

大槐樹底寬碩，桑暮走上去看不到人，正準備發個消息過去。

突然，嘈雜的耳邊傳來道悉的男聲。

“桑暮。”

一扭頭，邢舟正靠在圍欄上看，“往哪兒看，我人在這兒呢。”

邢舟站在很高的一石塊上，他格大，占據了不小的空間，一般人又上不去，周圍稀稀拉拉的竟沒什麽人。

“把我到這兒做什麽？”此刻的邢舟比平常還要高，桑暮更得仰頭看他。

“走近一點。”邢舟朝頷了頷下。

以為是有什麽話要同自己講，桑暮剛踏過去半步，邢舟就突然出雙手托到手臂下兩側。

接著，桑暮的腳離了地，整個人被架起來，在空中挪了段距離。

再次站穩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石塊上。

驚嚇沒來得及發酵，桑暮被邢舟的靠近驚得後退靠在圍欄上。

照邢舟的量，肩膀的寬度可以完全將護住。

桑暮站著的地方被圈出了一個小空間，邢舟的手從兩側繞過，撐住欄桿。

看那樣子，像是把整個人環了起來。

分明還隔著些距離，桑暮卻覺同他鼻尖相對，視野清晰得能在這樣的深夜看清他瞳孔的，甚至不敢呼吸。

耳邊煙花炸開的聲響也無法讓人的注意力挪開。

邢舟微微彎下腰，眼睛裏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歪頭看了看桑暮後。

“這地兒還好。”

話落下，耳邊又是一聲炸響。

紅的煙花在夜幕中裂開，觀景區隨著這聲響突然亮起燈帶，蜿蜒盤在四周，像星月掉在了樹上，驚呼哄鬧不絕。

桑暮的臉再眼前尤為清晰，清亮的雙眸裏好像能看到星月的影子，是燈帶影在瞳孔中心跳。眉眼乖巧，睫的眨掃的人心。

邢舟突覺嗓眼幹的厲害。

腦子裏像有電流穿過，神經麻。

他看著桑暮，腔的呼嘯明顯。

怎麽這麽漂亮。

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