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弈行審批文件時，律師敲門進來，遞上一份協議。

蔣弈行目掃過，看到離婚協議幾個大字，正在簽字的筆頓住。

他拿起那份協議，一目十行的掠過，對律師道：“你先出去。”

律師識趣的離開。

蔣弈行扯了扯領帶，緩解不適。

他沒想到，竟然沖到第二天就把離婚協議送過來了。

蔣弈行拿起手機，給姜南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蔣弈行了眉心，道：“我已經安排法務，起訴了肇事司機，我一定會讓他到頂格罰。”

“好。”姜南應了一聲。

蔣弈行淡沉的聲音帶著勸哄，低聲道：“我知道失去孩子，你心里不好，我也很不好。我們向前看，好不好？”

“離婚協議你看完了嗎？”姜南聲音平靜的沒有波瀾，“沒問題就簽字吧。”

蔣弈行起走到窗邊，手背著窗臺，克制著上涌的緒，平心靜氣的說：“時間會平傷痛。我們還年輕，孩子可以再要。”

姜南似乎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順著自己的邏輯道，“我們沒什麼財產分，除了婚后買的那套別墅。你讓給我就行。以你如今的價，這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蔣弈行深吸一口氣，沉聲：“你先冷靜下來。等我到醫院，我們面談。”

蔣弈行結束通話，轉往辦公室大門走去。

剛打開門，與正要敲門的行政書面對面。

書將視線下調，看著蔣弈行的皮鞋道：“蔣總，市領導一行預計半小時后抵達公司，進行考察調研，帶隊的是陳書記。”

“不是說明天嗎？”蔣弈行眉頭微蹙。

“……臨時改了行程。”書覺到蔣弈行的低氣，大氣都不敢。

蔣弈行抬手看了眼腕表，“今天不湊巧，我還有事，只能讓高總接待了。”

書干道：“高總說，領導那邊點名要你參加座談會。”

蔣弈行沉默三秒，道：“知道了。”

但凡需要他出場的，都是高規格的活。比如這次調研，涉及到一系列政策支持和專項撥款，對企業是重大利好。領導點名要他參加，他不能缺席。

……

醫院住院部。

姜菀葶往里塞了一塊周思睿帶來的生巧，嘟囔道：“姐夫他什麼時候來啊？”

徐思睿道：“今天市領導來公司調研，蔣總肯定很忙。”

姜菀葶看向姜南問：“姐，咱們是等一等他，還是直接出院啊？”

姜南輕笑：“都要離婚了，誰還等他啊。”

徐思睿訝異的看了姜菀葶一眼，趁著兩人一起去辦理出院手續時，低聲問道：“南姐真在鬧離婚？”

姜菀葶點頭：“總得給蔣弈行一點看看，不然以為我姐是沒脾氣的泥面人呢。”

一切理妥當后，徐思睿負責開車，送姐妹倆回家。

姜南看著窗外的道是駛向華新街那邊，開口道：“去葶葶那邊。”

“啊？”姜菀葶不太確定的問，“不去爸媽那邊嗎？你現在虧空，需要人好好照顧。我最近連載期，總吃外賣，生活水平極為低下。”

“如果爸媽知道我要離婚，我的耳子不會清凈。”

“那……還是先去我那里吧，吃的再想想辦法。”

徐思睿依言，在下一個路口轉向，無奈道：“蔣總這一關看來是不好過。”

姜菀葶住的小區不是核心地帶，但周邊配套齊全，房子不大，一個月五千的租金還算有價比。

讀大學的時候開始寫小說，因為是文科專業，畢業后找工作屢屢挫，考公考研又都失敗了，索待在家里繼續寫小說。但這種家里蹲的行為，遭到父母強烈反對，雙方針尖對麥芒，不斷。姜菀葶一度心態崩潰，關上房門后，邊哭邊打電話向姐姐訴苦。

作為長姐的姜南，眼看家庭矛盾越演越烈，默默幫姜菀葶挑了個房子，付好租金，讓搬出去住。

起初姜菀葶舍不得租金，當這一步邁出來，會到擁有獨立空間的快樂后，才發現天高海闊，心舒暢，每天工作量都能翻倍。第二個季度就搶先把租金了。

到現在出來住了快兩年，事業平穩，有了男朋友，父母再也沒有怨言，反倒是經常喊回家吃飯，忙起來的時候，姜母還會拎著湯打車給送過來。

車子抵達地下車庫。

姜菀葶下車，第一時間給姜南開車門，攙扶下車。

姜南擺了擺手道：“我沒那麼虛弱。”

徐思睿送姐妹倆上樓，手里還拎著今天特地

去中醫院開的補氣的中藥。

開門后，姜南環顧四周，客廳井然有序，淺瓷磚明凈锃亮，與以前偶爾串門的凌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這麼干凈，我都不習慣了。”姜南手指過餐邊柜的料理臺，一灰塵都沒有。

姜菀葶嘿嘿一笑，“思睿每周都要過來幾次，順便幫我打掃屋子。”

姜南揚眉，看向徐思睿，錯愕又贊許的說：“沒想到徐工代碼寫的好，家務也是一把好手。”

徐思睿靦腆的笑了笑，“舉手之勞，葶葶搞創作很辛苦，我照顧也是應該的。”

姜菀葶笑容帶了一甜，“他做飯也不錯。嗨呀，我都想多賺點錢把他從創行贖出來，做我的賢助。”

“那你加油哦。”姜南微笑提議，“要不今天多寫五千字吧，現在就去加更。”

姜菀葶倒吸一口涼氣，“讀者催更都沒你這麼喪心病狂！”

……

深夜，剛結束應酬的蔣弈行，被司機送回家。

隨著他步伐走過，夜間應燈漸次亮起。漆黑一片的室，亮起朦朧暈。

蔣弈行著酸脹的太，半醉半醒間喚道：“姜南……”

半晌，寂靜無聲。

“rock，開燈。”

燈應聲而亮，客廳瞬間亮如白晝。

蔣弈行被酒浸泡的大腦逐漸回神。

蔣弈行走到水吧前，接了一杯冰水，一口氣灌下。

冰涼刺骨的水從管一路滾落至胃袋，驟然的寒意令周不適，接連嗆咳幾聲。

天氣秋后，姜南總會把熱茶送到他手邊，會換著花樣煮一些養生茶、水果茶。不僅是在家里喝，還給他裝上保溫杯，讓他帶到公司去。起初他嫌麻煩，但他秋冬季容易咳嗽的病，在細致照料下，的確好了很久，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太久沒生冷，胃部突發痙攣，疼痛令他整個人由而外的清醒不。

蔣弈行緩了一會兒，拿起大外套，推門而出。

蔣弈行打車來到醫院，行至住院部大樓，電梯上到12層。

他據昨天的記憶，來到病房外，門里出燈，他順手推開門。

“老婆，舒服點沒有？”一個男人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正在給床上的人按小。

蔣弈行怔了下，往床頭一看，并不是姜南。

他往門外退了一步，環視走廊，昨天是這間病房沒錯。

男人扭過頭，看到站在門外的蔣弈行。

兩人四目相對，男人莫名的問：“您哪位？”

“不好意思，我可能走錯了。”蔣弈行道。

正巧有護士路過，蔣弈行問：“請問姜南的病房在哪里？”

值班的護士長眼神疑，將他上下看了看。

這一層都是婦產科的病人，一個男人深夜到訪，上還帶著酒氣，就算長相帥氣，氣質不俗，但總歸著一怪異。

“你是什麼人？”

“我是丈夫，是不是換病房了？”

“……我去護士臺看看。”

護士長帶著蔣弈行離去，距離越近，酒味越濃。

忍不住開口提醒：“您上酒味太濃了，會影響您太太。”

蔣弈行：“……”

“您這麼晚過來，說不定已經休息了，你這不是打擾嗎？”

蔣弈行客氣的應了一句，“是我疏忽了。”

正說著，一個年輕男人抱著啼哭不止的嬰兒走出來，輕輕拍著包被，又哄又搖，“乖寶，別哭了，媽媽還要休息呢……乖寶，我的小乖乖……”

蔣弈行目掃過的瞬間，心里荊棘叢生，扎的他呼吸一滯。

護士長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基本都是配偶陪床。”

蔣弈行雙手抄進大口袋里，面沉如水，沒有作聲。

護士長來到電腦前查閱系統，不多時抬起頭，簡短道：“六號床姜南，在今天下午兩點辦理了出院。”

“……”蔣弈行怔了下，隨即道：“謝謝。”

蔣弈行站在醫院大樓外，深夜冷風迎面撲來，一蕭索的寒氣，從敞開的大，過隙往里鉆，直到寒意如附骨之疽，他才回過神般將大攏了攏。

他走一家便利店，給自己買了一包煙和一支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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