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盛卿卿腦中轉了幾個人選，已經猜到了自己是代人罪。

別的不說，這亭子都是第一次來，更沒人招惹，是自己挑選了坐在這消磨時間。

而最常在這兒憑欄觀魚最多的人是誰？

盛卿卿的三舅母，孟府的三夫人。

孟珩走了兩步，沒聽見后的腳步聲，轉頭看盛卿卿，不假辭，“跟上。”

沉思中的盛卿卿抬頭應了一聲，抱了自己剩下的紙才快步跟上，面上笑意只剩淺淺一層，像是被方才的驚險嚇著了似的。

孟珩看著垂首走到自己面前，“膽子不是很大？這就嚇到你了？”

盛卿卿正想著有誰會想對三夫人不利，乍地聽見孟珩這句話，只當他在兌自己，笑了笑，并不生氣，“我水不錯，倒沒那麼害怕。”

這麼答完，孟珩反倒周氣氛顯得更為沉悶得人不過氣來了。

盛卿卿想了想，又不得不補充道，“不過大將軍出手，還是我省得大冷天地掉進湖里撲騰出來，卿卿激不盡。”

賠著小心地說罷，就見到孟珩的臉果然好看了些。

盛卿卿這才悄悄松了口氣——可不想再比這更多地孟珩記恨上自己了。

孟珩一言不發地帶著盛卿卿回到孟老夫人的院子里，將事簡單地一說，老夫人便立刻意識到事有蹊蹺。

老夫人捻著手中佛珠看了看盛卿卿，見正乖巧地立在一旁，開口道，“倒是讓你這丫頭給撞破了。”

盛卿卿聞言抬起臉來，正要說話，孟珩就看也不看一眼地打斷了。

“祖母知道誰的手？”他問。

孟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又掃了眼盛卿卿，才直言不諱，“老三家的有喜了。”

這七個字一出來，盛卿卿就頓時將來龍去脈理順了。

孟府的三夫人嫁孟府到如今，一個親生孩子也沒有，早有傳言說生不了孩子，只能抱養妾室生下的子嗣。

三夫人是個和善的脾氣，自己倒是不怎麼在意，將妾室的兒子抱來后也視同己出。

可沒有親自生下的子嗣，到底多是影響了在三房的地位。

若懷了孩子，對有些人來說確實是個威脅。

譬如三房的妾室們。

盛卿卿將事捋了一遍，有些好笑：計謀算不得太高明，說不定能湊效，但偏偏就是今日孟珩來孟府、得往花園跑，又正巧折了紙船要下水，就將欄桿給推翻了。

若設計了這一切的那個人知道，恐怕也會相當不甘心吧？

好在孟三夫人和盛卿卿這些日子相還算不錯，險些代人過的盛卿卿也不算心中太有疙瘩。

畢竟真掉進水里，也就是撲騰兩下自己就能爬上岸；換剛懷孕、年紀又不小的孟三夫人，這一驚一冷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在盛卿卿沉思這段時間里，孟珩和孟老夫人已迅速地完了談。

聽見孟老夫人喊自己的名字，盛卿卿才笑意盈盈地抬了臉來，仍舊是那張人提不起任何戒心的甜笑靨，“外祖母？”

“今日你所見之事都記著，晚些時候還要你出來說話。”孟老夫人頓了頓，道，“能作證的人只你和你的丫鬟了。”

盛卿卿了然：這些后宅之事就不好讓孟珩摻和進去了，再者也不算什麼大事，徒留孟珩下來實在太浪費大將軍的時間。

“卿卿明白。”

孟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斟酌了什麼，才又緩緩接著往下說，“你也不必每日起早貪黑地往我這兒跑，信佛雖要虔誠，你這手抄了半個月的經書，難道就不通痛？”

盛卿卿笑，“虔誠了自然就不痛，許是佛祖見我跟著外祖母念他教導世人的經書，心中欣，照拂了我一二呢。”

這番漂亮話從里講出來格外地人信服帖，孟老夫人不茍言笑的臉也稍稍松兩分，“今日你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盛卿卿眨眨眼，抱著紙脆生生應了聲是，正要帶著青鸞往外走，卻見站在那兒的孟珩也了，不由得作慢了兩分。

孟珩本就是在離開時被耽誤了腳步，和孟老夫人點了頭便要離開，心中多存了一兩分跟盛卿卿同行的意思。

可盛卿卿卻在門邊老遠停住腳步給他讓開了路，甜甜地笑出兩顆小虎牙，“大將軍請。”

雖仍然笑臉迎人，卻規規矩矩離孟珩五步開外那麼遠，仿佛是要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孟珩的腳步幾不可見地停了一下。

意識到盛卿卿在同他撇清關系的那瞬間，孟珩的火氣就沖起來了，“你跟過來，我有話問你。”

盛卿卿眨眨眼，始料不及地啊了一聲。

孟珩眼里寒意立時便沉凝了幾分，“過來。”

“卿卿，隨你表哥去吧。”孟老夫人慢慢道，“送上一程，別走得太遠就是。”

“遵命。”盛卿卿這才輕巧地走向孟珩，離他隔了一步遠，跟個下屬似的綴在后。

孟珩輕輕吸了一口氣，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怒意，大步往外走去。

盛卿卿哪知道孟珩兩條邁起來能走那麼快，小跑著才沒被甩開，懷里抱著的上好宣紙不溜秋一路隨著顛簸往下掉，頗有些手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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