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上沉迷，陛下就中意這一個，可兩年前弄丟的時候，陛下做了許多荒唐事，頗為出格，鬧得二皇子和四皇子很是欣喜，以為他終于瘋了。

如此一算，也稱得上沉迷？

日后史書上，三小姐怕是要被那群老頭子寫禍國的妖后。

徐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因為那蔡家的父子如今還在文華殿，陛下不僅沉不住氣，還小肚腸，吃醋吃得明目張膽，那可是讀書人。

惹什麼不好，惹讀書人，以后茶樓酒肆，指不定要編排什麼呢！

徐衍沒告訴三小姐陛下來了，這一路上，三小姐一句都沒問過陛下的事，恐是真的芳心他許了，若是真的心系蔡小公子，他怕三小姐知道陛下公報私仇，更恨陛下了。

這事給陛下去煩惱吧！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

徐衍彎腰道：“前面有清凈蔭涼的空地，請三小姐停下稍作休整片刻。”

相思疲累至極，饒是徐衍備了最好的馬車，也難抵消長途跋涉的苦楚。

點點頭，輕聲道：“好。”

馬車徐徐前行，馬踏聲也越來越清晰。

念春要探頭去看，被聽夏制止了：“你安分些吧！到了皇城，自是什麼都遇得到，徐將軍說他來接三小姐旁人都不知，莫要給小姐添了。”

念春這才作罷。

那馬蹄聲著馬車而至，相思隔著簾幔問了句：“是何人，可需要我們讓路？”

徐衍“額……”了聲，不知如何作答，片刻后：“三小姐請下馬車。”

馬車停了。

對面一隊快馬疾馳而至，打頭的那人著一玄，劍眉飛掃鬢，神冷峻而威嚴，這邊立馬就要跪，他一抬手，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兩邊頓時都靜悄悄的拱手肅立，沒人敢發一言。

李文翾翻下馬，步履如飛，披風在后起，隨著他在馬車站定的腳步，緩緩垂落在側。

相思掀開簾子的時候，他正朝手，安靜看著。

他一路疾馳，息都還未定，額間沁了薄汗，連聲音都帶著些微的嘶啞：“孤來接你。”

第三章

離別時，相思走得倉促，那時林黨貪墨，祝家牽涉其中，太子出面把堂兄祝嶸從刑部又提回了大理寺問審，刑部背靠皇帝，大理寺則大多聽命于太子，個中意味，不言自明。

盡管誰都知道，這事和堂兄并無關系。

皇帝只想找個由頭拔除祝家最后一顆釘子。

堂兄才學過人，苦于是個病秧子，于皇室來說，能有多大威脅呢？

但大約祖皇帝靠著祝家起勢，而這王朝來得不甚面，于是歷代皇帝都倚仗祝家，又忌憚祝家，到了相思父親這一代，已然是門庭零落，空余表面榮了。

太子和皇帝之間的關系劍拔弩張，皇后母家子孫寥落，日漸式微，以至于急于拉攏趙氏，而趙祝又是死敵，偏太子對祝家頗多護佑。

別人都覺得，太子是因為未來太子妃才護著祝家，亦或者謀求來日祝家的助力，其實相思知道不是，他不是那樣的人，可猜忌一旦形，罪名便已在揣度者的心中。

那時堂兄是在京城為數不多的親眷，每逢初一十五，兄嫂都會來探，帶些家鄉的吃食，并一些民間奇巧的玩意兒，知道太子待多好，堂兄獄之時，嫂嫂卻并沒張口求過一字，祝家人，向來是有些骨氣的。

太子卻并未袖手旁觀，他卻也不是明哲保的人。

相思整日里沉默不語，心中盤算良多，知一切不是他的錯，亦不是自己的過錯，可到底的存在，是個錯。

朝中低迷了許久，皇帝與太子置氣，削減他的軍權，也在打他的黨羽，為了警告他，君臣有別，這天下，終歸還是他的天下。

祖皇帝建國之初其實頗為狼狽，留諸多患，各地呈分裂之勢，到了長寧七年的秋天，收回最后一塊兒失地，這天下，才算是徹底一統。

皇帝終于龍大悅，連帶著對太子都溫和了幾分，也生出些慈父的慨了。他希太子能服個，這天下，終于是要到他手上的。

父子兩個，何須爭斗。

宮里大擺宴席，慶祝這盛世。

相思列席在幾位公主旁，卻高興不起來，隔著屏障，遙遙去看高座上的太子阿兄，他年長幾歲，可到底年輕，意氣風發的表象下，難掩龍困淺灘的郁氣，擰著眉，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姑母說，太子這個年紀，連個側妃都沒有，皇后已經不滿很久了，想塞個本家的侄給太子做妾，被太子拒絕了，又想做主娶趙家的嫡為側妃，但太子和祝家走得近，又極看中祝相思，這事儼然也不。

“你留在這兒，礙了許多人的眼。”姑母眉頭皺，許多未盡之言，都掩在那愁容中。

相思何嘗不知。

滿目浮華里，安靜坐著，倏忽覺得這樣熱鬧輝煌的皇城，仿佛從來都不屬于。

皇室的兒孫獻祝詞，相思也被推著上前，說了什麼，自己都記不大清，雖安靜沉默的時候多，可到底跟著太子一同進學的，并不拙，稱頌畢，皇帝龍大悅，要賞。

這就是君，是賞是罰，全憑他的心。

陛下這些年，只想聽他想聽的，越發剛愎自用，好大喜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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