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華如水，灑滿了繁華的京城。

紅苑。

紅錯的紗幔從二樓檐上垂下，落在沉香雕花木欄上，浮間將樓下的琵琶聲和人襯得影影綽綽。

如同霧里看花，水中月，有種朦朧的。

整個紅苑滿是一種紙迷金醉，香鬢影，『』滿載的景象。

扮男裝的修竹跟著同樣男子裝扮的江晚棠，走得有些忐忑。

畢竟，們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是悄悄翻窗的。

而這次卻是明正大的走青樓大門進來的，覺上自是不同。

紅苑的老鴇眼尖，見兩位著不凡生客門，立時扭著水蛇腰笑臉迎上前去。

那雙慣會識人的利眼在二人上打了個轉兒——這皇城下的達貴人，哪個不識得？

偏是為首進來的這位玉面小郎君，上雖無金玉裝點，眉宇間卻自有一段清貴氣度，不似那等庸脂俗堆里打滾的紈绔，更不似滿銅臭的商賈...

尤其是他那張紅齒白的面容，配上一雙含桃花眸，看上去倒是比們樓里花魁云裳還俏幾分。

鴇媽媽心下暗忖：莫不是南邊來的世家子弟？或是新京的貴客？

喲，這般人，萬不能怠慢了去。

鴇媽媽眼珠一轉，笑容里都多了幾分諂：“二位公子可是來消遣的？”

江晚棠打開手中的折扇，點了點頭，用略顯獷的嗓音說：“不錯。”

“可有哪位相中的花娘？”鴇媽媽笑道。

江晚棠揚了揚眉，現學起嫖客姿態，滿眼風流笑意，語氣不容置疑：“我要云裳！”

看著年輕公子滿臉的志在必得，鴇媽媽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

若是之前戚貴那個狗雜碎還在，還不敢保證。

但如今，自是價高者得。

誰有錢，人就歸誰。

“哎呦喂！”鴇媽媽故作夸張的拍著手，甩著香帕往前湊了半步：“公子爺可真是慧眼！”

“云裳可是咱們苑里的花魁娘子，正經從江南煙雨樓里挑細選來的，那模樣兒水靈得能掐出水來，不僅談得來好琵琶，那舞藝也是一絕！”

“公子啊，來的正是時候，今夜可是我們紅苑的占花魁之夜。”

“也是咱們花魁云裳姑娘第一次出來接客。”

說著，指了指座無虛席的大堂，笑瞇瞇道：“您瞧瞧，這滿堂的滿客人，可都是沖著買下云裳姑娘的子夜來的。”

“冰玉骨，國天香，千兩起拍...”

“公子若是有意，待會兒可要舍得下本才行吶~”

說罷，拿著手中的團扇作嫵的往江晚棠上一拍。

鴇媽媽不愧是風月場里浸多年的老手，風手段了得，即便是上了年紀，眼波兒一橫，角兒一翹，盡是十余年風月場里淬煉出的風。

江晚棠不由的彎笑了笑，晃著手中的折扇，語氣頗為豪爽：“放心，本公子不差錢！”

鴇媽媽眼神頓時亮了起來，笑容滿面：“公子請隨我上二樓雅座...”

江晚棠才剛坐下，一樓大堂里便喧鬧了起來。

一名青男子當場怒砸了酒碗，大著舌頭，晃晃悠悠道：“怎麼還沒出來啊！”

“老子花重金來這兒，可不是來聽什麼破琵琶的！”

其他等急的男子趁機附和：“對啊，云裳姑娘呢？”

“爺幾個都坐著等一晚上了，云裳姑娘怎麼還沒出來？”

“是啊，老子可是特地為云裳姑娘來的！”

“就是，我們要看云裳姑娘！”

“......”

眼看著場面就要失控，鴇媽媽急忙下樓，笑瞇瞇的上前安：“各位爺別急，云裳姑娘還在準備，馬上就出來了。”

“待會啊，保準各位爺大飽眼福！”

鴇媽媽說的神，吊足了一眾嫖客的胃口。

隨后，又喚來好幾個姑娘陪酒，順利的讓幾位爺閉了，乖乖坐下。

沒一會，四周的樂聲突然都停了下來。

隨后，一排排穿著彩輕紗的舞出現了二樓的高臺上。

管弦聲隨之幽幽響起，高臺周圍忽生氤氳輕煙霧氣，猶如云端仙境一般。

在一片云煙繚繞中，高臺中央出現了一朵巨大的蓮，引得眾人紛紛高昂起了脖頸，滿眼期盼。

江晚棠斜倚欄桿，玉手托腮，眸似水，靜靜地注視著高臺上。

隨著蓮花花瓣的逐漸盛放，花心出現了一個著紅鎏金輕紗，發髻高挽，珠翠滿頭的子。

以團扇半遮面，出了一雙靈的眼眸，和額間一點朱砂。

跟著鼓樂聲急轉變換，臺上的子放下手中團扇，擺輕揚，翩翩起舞。

點紅妝，眸瀲滟，一張艷的芙蓉面，瞬間引來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的手臂輕抬，如同柳枝隨風搖曳，腰肢輕擺，如同細水流轉。

裊裊腰疑折，褰（qian）褰袖飛。

眼波流轉，蓮步輕移，皓腕微抬...

每一個作,都仿佛到了骨髓里。

回眸一笑百生，未語先含三分。

在場男都看了迷。

唯獨江晚棠紅了眼眶。

故人重逢，站在高，閃耀又奪目。

再不是那個跌落泥潭，任人踐踏的可憐子。

江晚棠眼眶通紅，那雙水盈盈的桃花眸里，含著笑意。

云裳，這一次，你干干凈凈的活著。

心地干凈，子也干凈。

再也不要跌落了……

一舞畢，整個紅苑都沸騰了起來。

“云裳！”

“云裳！！”

“云裳……”

一群男子里高呼著云裳的名字。

對于眾人的反應，鴇媽媽很是滿意，笑得合不攏。

“廢話！快點開始吧，我們已經等不及了！”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啪”地將一疊銀票拍在案上，迫不及待的開口。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快開始吧，今日云裳姑娘的子夜，我們等不及要一夜春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