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晚風落進姜辭的領口。

枯萎又蕭瑟。

空氣里彌漫著一苦的中藥味。

陸念念的聲音很甜，卻膩住了姜辭的呼吸。

“你好，祁淮在嗎？”

“阿淮在換服，你是哪位？”

姜辭聽出語調里的挑釁。

問道，“他沒有給我備注嗎？”

“沒有呢。”

“那我晚點再打來。我是姜辭，好久不見，陸小姐。”

姜辭掛斷通話，切換到打車件，完車。

很好。

周五的鬧市區，排隊100+

陸南聿開口，“我送你。”

“不用。”

陸南聿看梗著脖子，一臉倔強。

和家里那只西高地生氣的時候有點像。

突然，有點想笑。

發微信給司機，讓人把車開過來。

很快，一輛定制款銀頂黑幻影停在面前。

陸南聿拉開后座車門。

“附近都是酒吧，醉鬼特別多。還有，你同事應該也快出來了吧。”

姜辭立刻坐進車里，對司機說，“麻煩您找個容易打車的地方把我放下，謝謝。”

陸南聿從另一邊上車，對司機說，“先去萬楓路的金秋苑。”

姜辭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想起自己就在他旁邊打的車，以他的高，輕而易舉就能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

“陸總真是素質堪憂。”

“彼此彼此。”

陸南聿笑笑，“你以前最喜歡大聲朗讀別人寫給我的書，看不懂的字還喜歡用'那個'代替，為我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姜辭瞥他一眼，“我那時候最多六歲，請問陸總現在幾歲啊？快三十了吧。”

“你都奔三了，我不得三十嗎？”

姜辭把臉偏向車窗外，懶得和他吵。

陸南聿這人，話不多，專挑實話說。

偏偏實話最難聽，最扎心。

沒一會，他慢悠悠道，“補充一點，奔三是指年齡，不是讓你奔跑著去當小三。”

姜辭拳頭有點。

想用他棱角分明的臉止。

“果真是兄妹連心。”語調嘲諷，“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護妹狂魔呢。”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陸南聿淡淡道，順手按掉手機上的來電提示。

大約二十分鐘后，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姜辭對司機點了下頭，“謝謝。”

下車后，小跑著進小區。

這是個老小區，住戶多是老年人。

越早越熱鬧。

臨近晚上十點多，外面幾乎沒人。

風刮過，樹葉響起沙沙聲。

姜辭不自覺加快腳步。

拐進一棟房子，沖進一樓。

用指紋解鎖，推開家門。

屋的風格和外面的老破小截然不同。

重金打造的奢華風裝修。

屋主是的學姐，宋幻妍。

富三代。

家里做鮑魚燕窩生意。

算得上港城老牌豪門。

只不過，媽媽是小老婆，前兩年因病過世。

宋幻妍懶得和大房虛與委蛇。

問爸要了一大筆錢，來南灣創業。

順便繼承了媽媽名下這棟房子。

就是們現在住的這一棟。

從一樓到五樓，共20套房都是宋幻妍的。

自住一樓，其余出租。

打通了整個樓面四間房。

近200平方。

姜辭確定要回南灣前，就找租了房。

宋幻妍提前按照的要求，將租下的201和202重新裝修。

目前正在散味。

回來這幾天，姜辭暫時住在家客房。

“CU好吃嗎？”

宋幻妍躺在懶人搖椅里敷著面。

兩條又細又長的搭在矮凳上。

“還不錯，想吃的話明天帶你去。”

姜辭換上拖鞋，走進客廳。

往沙發里一躺。

“祁淮要訂婚了。”

宋幻妍摘掉面，“你那個小竹馬？上個月在港城一起吃過飯那個？”

“嗯......”

姜辭生無可的嘆了口氣，“幸好那次沒表白，否則我就小三了。”

宋幻妍把面丟進垃圾桶里。

起去衛生間洗臉。

嚷嚷道，“說不定就是因為你沒表白，他才答應訂婚的！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絕對喜歡你！”

姜辭窩進沙發里，拿出手機。

一條條翻看和祁淮的聊天記錄。

他們之間多是語音通話。

平均一周一次。

通話時長一般都在半小時以上。

剩余的大部分是還款記錄。

姜辭還錢給他。

祁淮是楓啟航運的三公子。

他是私生子，八歲才回到祁家。

整個九年義務教育，姜辭和他都是同桌。

兩人無話不談，非同一般。

祁淮是姜辭離開陸家后，唯一有聯絡的人。

五年前，姜辭瞞著汪明悅考上FLU設計學院。

了家里的錢，悄悄跑回南灣，找祁淮求助。

祁淮零花錢并不多。

幾乎是傾其所有，又拉下臉幫去借錢。

最后湊夠一百萬，資助去留學。

初到國外，姜辭特別迷茫。

背巨債，無依無靠。

FLU同專業學生和學生之間幾乎都是競爭關系。

每周都有考試，每次都要排名，還有末尾勸退制度。

高課業得不過氣，完全沒時間去打工賺錢。

而且FLU有不文規定。

所有學生不能做與專業無關的兼職。

那時對姜辭而言，唯一的解渠道就是和祁淮聊天。

他是很好的傾聽者，會幫出謀劃策。

寬不用擔心錢。

時不時還會準備幾個笑話逗開心。

在大二最后一個學期，姜辭參加了一個設計選秀比賽。

被Alan挑中，為他的助理。

姜辭終于開始賺錢。

差不多在大四剛開始，終于還清債務。

而對祁淮的在沒有金錢力之后，慢慢改變。

開始期待和祁淮打電話。

每次發朋友圈都會期待他的點贊評論。

越來越多僅他可見的朋友圈。

每當看到朋友圈那個紅點提示，都會抱著手機開心很久。

姜辭答應Alan回南灣。

一部分是為工作，還有一部分是為祁淮。

上個月中秋節，姜辭陪Alan去港城出差。

和宋幻妍約宵夜的時候，竟然偶遇祁淮。

他鄉邂逅竹馬的驚喜，讓姜辭差點就按耐不住告白的沖。

后來，被Alan的工作電話停。

初需謹慎。

從好友到人的那一大步，更要小心翼翼。

于是，姜辭決定等回南灣后，和祁淮循序漸進，慢慢來。

沒想到，剛往前走了一小步。

祁淮已經起飛了。

手機響起語音電話提示音。

姜辭看見屏幕上曾經最期待的頭像。

鼻尖發酸。

接通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溫的聲音，“小辭，找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