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油頭男并不在意腳上那點兒“小傷”。

他掛著得逞的笑，不依不饒地黏上去：“莊小姐，能加個聯系方式嗎？回頭我們公司開年會想邀請你來主持，至于出場費嘛……你說個數，我這邊一定滿足！”

那般高高在上的神態、語氣，無一不令莊青裁厭惡。

可并不清楚這一行人的來頭，不敢輕易得罪，只能斟酌字句，漠然拒絕：“抱歉，臺里有規定，不允許編主持人接私活。”

油頭男沒料到殷勤邀約會被拒絕，故意和掰扯：“你們臺那個誰，那個男主持，什麼來著？他不就接了劉總兒婚禮主持的活？劉總還給他包了個大紅包！別人可以，莊小姐怎麼就不行……都是朋友，給個面子嘛！”

同行的看了笑話，一個個開腔調侃：“楊總也真是的，男主持人的名字就記不住！看樣子，對咱們莊小姐是真了。”

“都說了要莊老師，你們怎麼還‘小姐’‘小姐’的。”

“老師？屠總你可別把咱們莊大老了！”

“那也不能‘小姐’啊，好好看清楚，人家可不小－－哦，我不是說年紀。”

男人們會意，接連笑出聲來。

意識到自己也了那些渣滓“玩笑”里的一環，莊青裁直犯惡心，像是陷進了腐壞的堆里，惡臭，腥臊，蚊蠅環繞……

強下心頭怒意，借口說還有別的事，徑直轉，懶得再與他們周旋。

被稱為“屠總”的矮胖男人卻攔下的去路：“這麼急著走做什麼？晚上有個商務局，莊小姐，不，莊老師！莊老師賞臉跟我們一起吃個飯唄？都是這個總那個總的，喝高興了，說不定還能幫你拉點廣告贊助，我知道的，你們每年有指標……哎、哎？！”

輕薄言語被一聲驚呼打斷。

毫無預兆地被人撞了肩，他腳下一個趔趄，前傾，險些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滿膘，姓屠的家伙眉一揚，正要發作，看清撞上自己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后，立馬換上一副諂笑：“溫、溫總，幸會幸會……我剛才沒疼您吧？”

趨炎附勢的臉，不過如此。

面對快要將自己折九十度的同行長輩，溫皓白卻連眼皮都沒掀一下，更別說搭他的話。

……就沒將人放在眼里。

活會場的龍門架燈依舊大亮。

被迫罩在溫皓白的影子里，莊青裁愣怔半晌：自己方才明明瞄見他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了會場，怎麼又折回來了？

接收到妻子帶著疑的視線，溫皓白卻并沒有給予回應。

他甚至沒有多看莊青裁一眼。

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主持人。

而不是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那些“腐”可沒打算放過與溫家掌權人攀緣的機會，以姓屠的和油頭男為首，印有天花墜頭銜的名片一張接著一張呈過來：“我是屠朝，風駿文化的COO，這位是楊意偉，楊總，我們這幾年在做學生暑期文化游學，久仰溫總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年輕有為，氣度不凡……”

溫皓白沒有手去接，只給隨其后跟過來的韓奕遞了個眼神。

不怒自威。

后者像是領了一道旨，笑瞇瞇地將那些名片逐一收好，又認了圈臉，末了，才丟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今天呀，溫總算是記住各位了，以后‘肯定’有機會合作的。”

加重的語氣，無端帶了幾分警告。

沉浸在意外結識貴人的喜悅中，楊意偉一行本沒有細細琢磨，只爭先恐后介紹起自家公司的業務范圍。

溫皓白刀子似的冰冷眼神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到莊青裁面上：“你還有事嗎？”

莊青裁不由打了個寒：“沒、沒有了。”

他薄一：“那還站在這里做什麼？”

說罷，沖會場出口方向一抬下。

順水推舟，全而退。

快步走出會議廳，莊青裁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回，發現溫皓白仍在注視著自己。

隔著攢的人影，局促地沖他點了點頭，算是道謝。

直到莊青裁的背影于視野中消失，溫皓白才不聲收回目。

那些人的話題又落回今晚的飯局，屠朝殷勤邀約兩人：“如果溫總和韓總今晚方便，我們這就去安排，保準……”

溫皓白冷不防打斷：“不方便，太太在家等我吃飯。”

說罷就走。

有種不顧人死活的冷淡。

徒留一群人杵在原地面面相覷：但凡做文投這個行當，誰不知道楠溫家這尊大佛！打聽他的時候，終歸也會帶上一句，是否家？是否與哪家千金有聯姻的意向？

沒聽說他幾時有了家室。

于是，探究的目又迅速落到韓奕上，連帶著幾句“什麼時候的事啊”“方便下溫太太是什麼來頭”之類的追問。

韓奕聳了聳肩，做了個鎖拉鏈的作，快步跟上溫皓白。

第5章

換好服、卸掉濃妝，莊青裁逃一般地離開了主持人休息室，可沒走多遠，又揣著那顆怦怦直跳的心，拐進了洗手間－－將那只被楊意偉過的手又洗了好幾遍。

用紙巾拭過每一手指，莊青裁站在洗手池前對著鏡子發了一會兒呆，終于意識到剛才的自己很怯弱，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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