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思睡眼惺忪地走出來，見了院子裡的狀況頓時完全清醒了：“這是怎麼回事？”

王小軍正在往手掌上吹氣，他的掌心和掌緣部位都有地方破了皮，掌和手指都紅彤彤的。

胡泰來跟唐思思說：“小軍說他一天之要打夠九萬掌，連著打三天。”

“你瘋啦？”唐思思了起來。

王小軍又開始了，他發現揮掌一旦進行手上的痛楚就會小一些，就像吃辣一樣，不停的吃覺不會太明顯，只有停下來時才最難。

唐思思坐在臺階上掏出手機按了一會，猛然擡頭道：“王小軍你別打了，你知道一天九萬掌是什麼概念嗎？”

王小軍一愣道：“什麼概念？”

唐思思看著手機道：“一天有24小時，一小時3600秒，一天是86400秒，也就是說你每秒打一掌都打不夠的！”

胡泰來也道：“我每天也只是揮拳500下而已，你三天揮出的掌比我一年打出的拳還多，這是什麼練法？小軍啊，練武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啊。”

王小軍道：“我不是沒算過，一天只有八萬多秒不假，可是一秒之絕不止能打一掌，快一點的話可以打個三四掌。”他邊說邊打，一邊小聲給自己報數，“1211、1222、1223……”

胡泰來無語道：“難道這就是你小師妹教你的武功？”

王小軍點頭，一邊報數：“1224、1225……”

胡泰來道：“說不定這只是跟你開的玩笑呢？”

“不會的，我瞭解青青的爲人。”王小軍繼續報數。

胡泰來無法，只得攤手道：“總之我從沒見過這麼激進荒唐的練法，如果說你從基打起，練個三年五年之後說不定還可行——”胡泰來忽道，“我明白了，你小師妹有三年的基本功在那，也不是從第一天就蠻幹的啊！”

“既然小師妹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王小軍像中了邪一樣執拗。

唐思思瞅著他發慌，拽著胡泰來袖子道：“你快去攔住他啊，他這樣打下去手掌會廢的。”

王小軍氣道：“沒用，你現在攔住我等你們睡了我對著牆也是一樣打。”

胡泰來也惴惴道：“小軍你到底吃啥藥了？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你還是個狠角？”

“我是一個門派所有的未來！”

“說人話！”

“我瞧唐缺不順眼，我要揍丫的！”

唐思思小聲道：“他不是吃錯了藥，他是天蠍座——記仇！”

胡泰來抖摟著手道：“唐缺又不是木頭樁子，再說你這樣打下去真的會把手掌打廢啊。”

王小軍不理任何人，繼續一掌掌向木人樁打去，到院子裡點燈的時候，他擊打木人樁的聲音已經有點像破西瓜和木板撞擊的聲音了，他手掌上的皮全都翻起，鮮淋漓，看著慘不忍睹，唐思思臉煞白，一句話也不說地陪著王小軍。

其實王小軍早就想停下來了，他每一掌揮出去帶來的痛苦都是他這輩子從沒有過的，可以說他每一掌都到達了自己接痛苦的臨界點，而每一掌又把這個臨界點提高。

當堪堪打夠一萬掌的時候，王小軍居然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已不能放棄，除非自己倒下，不然以前吃的苦就白吃了，打九萬掌，固然沒有想的那麼容易，可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到了深夜，唐思思有點堅持不住了，胡泰來把勸回了房間，安自己會看著王小軍。

木人樁上已經是跡斑斑，王小軍眼睛比手掌還紅，一掌又一掌地拍出，他已經沒了剛開始說豪言壯語時的氣焰，不過胡泰來忽然發現他也沒有油盡燈枯的徵兆，而像是一爐燒到中間階段的炭火，一息一息地釋放著熱量，如果是普通人這會早該崩潰了，無論是上還是神上，毫無疑問王小軍以前在胡泰來眼裡正是這樣的普通人，可他依稀還能堅持得住，就好像揮手掌雖然帶給了他痛苦，也以極微弱的速度和頻率給他輸送了力。

胡泰來其實開始就不相信鐵掌幫裡全是碌碌之輩，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師父跟他描述鐵掌幫的話：

“鐵掌幫是天下最爲剛強霸道的門派！”

若沒有獨樹一幟的武功，又怎麼能爲最爲剛強霸道的門派？

天要快亮的時候，王小軍打夠了六萬掌！他默不出聲地離開木人樁，找來藥和紗布把手掌嚴嚴實實地包起來，然後一頭撞進自己屋子倒在了牀上，跟跟在後的胡泰來哼哼了幾個字：“別跟了，睡覺去。”

“你是不是……想放棄了？”胡泰來也說不清自己的口氣是輕鬆還是失，抑或是期待著什麼。

“青青說的一天……是24小時……”說完這句話的王小軍直接睡著了。

胡泰來替他關上門，輕輕出來了。

……

第二天胡泰來剛洗漱完畢他的三個徒弟也來了。

現在這四個師徒已經形了一定的默契，胡泰來在一邊練拳，霹靂姐和藍還有陳靜就先蹲馬步。王小軍滿眼地進了前院，姑娘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徑直來到木人樁前拍出一掌……

霹靂姐詫異道：“師叔也練功啊？”們雖然和王小軍接時間不長，也知道這個“師叔”是“不學‘武’”的。

胡泰來示意們不要打擾王小軍。

王小軍按著竹竿子上釘著的圖打了一遍，也就是30掌，這是他昨天的心得——90000除以30就是3000，也就是說按著圖上打3000遍就完任務，而3000就比90000這個數字聽上去了很多，雖然是朝三暮四和暮四朝三的區別，王小軍這會也只有靠這樣來苦中作樂了。

霹靂姐們挪著腳步，自然而然地圍著王小軍扎馬步紮一個圈，藍忍不住問道：“師叔這是什麼功夫？”

胡泰來正道：“別派練功，你們迴避！”

王小軍則無所謂道：“你想學呀，我教你啊。”

胡泰來小聲道：“你們的師叔這兒（指腦袋）了點刺激，你們誰也別招惹他！”

徒弟們謹遵師命，全背過去了……

唐思思一夜沒睡好，大清早起來就看見王小軍又在那裡瘋，這回什麼也沒說，不大一會端著米飯鍋出來道：“今天中午我給你們做蛋炒飯。”

胡泰來興道：“徒弟們，你們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霹靂姐嘿然道：“師父也忒小氣了，給吃個炒飯就算給我們打牙祭了啊？”

胡泰來笑道：“你嚐了就知道了！”

沒過多大一會仨老頭和謝君君又在門口取齊，老頭們見王小軍還在跟木頭樁子過不去倒是均意外。

“真想當武林高手啊？”王大爺掃了他一眼進去了。

“靜小點啊，我們還打牌呢。”李大爺也進去了。

張大爺看了一會胡泰來的弟子們練功，這才依依不捨地進去了。

到唐思思宣佈開飯的前一刻，王小軍把兩條胳膊往邊一掛，一屁坐在臺階上不了。

胡泰來道：“你不練了？”

“第一天的任務完了！”王小軍長長地了一口氣道。

一異香飄來，頓時引起了院子里人們的注意。

王小軍扭頭衝屋裡道：“你們不是嫌我中午不管飯嗎？今天滿足你們一次。”

唐思思端著一盤一盤的炒飯出來，老頭和姑娘們頃刻都圍了上去，王小軍垂著兩隻手往人堆裡：“讓一讓讓一讓，讓勞量最大的同志先吃！”

唐思思朝胡泰來遞過來一個擔憂的神，胡泰來小聲道：“沒事，還有耍的力氣就說明他死不了。”

當唐思思把一盤炒飯遞給王小軍的時候，他沒有接也不做任何迴應，就那麼彎下腰去咬頂上的飯粒，衆人馬上反應過來——王小軍的胳膊已經擡不起來了。

唐思思拍了王小軍額頭一把，含著眼淚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霹靂姐們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嘻嘻哈哈：“好甜呀，原來師叔和思思姐纔是一對。”

王小軍瞪眼道：“甜個，你們別惹我啊，再過48小時我就天下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