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夫崖上
從此,天白是夏磊的兄弟,他們共同分年的種種。但是,夫崖上面那塊窄窄險險的小天地,卻是夏磊和夢凡兩人的。
那一天,天白和天藍跟著父母回家了。夏磊獨自一人,騎著追風來到夫崖下面。很難得,邊沒有跟著礙事的人,夏磊就開始仔細研允登崖的方法。這樣一研究就有了大發現,原來在那荊棘藤蔓和野草覆蓋下,本有一個又一個的小凹,一直延到崖頂。顯然以前早就有人攀登過,而且留下了梯階。夏磊這下子太快樂了,他找來一塊尖銳的石片,就把那小凹的雜草污泥一起挖掉,自己也一級一級,手腳並用地攀上了夫崖的頂端。
終於爬上了夫崖!
夏磊迎風而立,四面張,樺樹林、曠野、短鬆崗、和那綿延不斷的山丘,都在眼底。放眼看去,地看不到邊,天也看不到邊。擡起頭來,雲似乎手就可以採到,他太高興了,高興得放聲大了:
“喲嗬!喲嗬!喲——嗬……”
他的聲音,綿延不斷地傳了出去,似乎一直擴散到天的盡頭。
他夠了,這纔回研究腳下的山崖。那巨崖上,果然有另一塊凸起的石頭,高聳雲。是不是一個人變的,就不敢肯定了。那石頭太大了,似乎沒有這麼巨大的人。或者,在幾千幾萬年前,人類比現在高大吧!石崖上禿禿的,其實並沒有什麼“險”可“探”。有個小石,夏磊用樹枝了,“啾”的一聲,一條四腳蛇竄出來,飛快地跑走了。
他背倚著那“人”,在崖上坐了下來,擡頭四,心曠神怡。於是,他取下腰際的笛子,開始吹起笛子來。
吹著吹著,也不知道吹了多久。他忽然聽到夢凡的聲音,從山崖的半腰傳了上來:
“磊哥哥,我也上來了!”
什麼?他嚇了好大一跳,冷汗直冒,慌忙僕到崖邊一看,果然,夢凡踩著那小凹,正危危險險地往上爬。夏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出聲,讓夢凡分了心跌下去。他提心吊膽,看著夢凡一步步爬上來。
終於,夢凡上了最後一級,夏磊慌忙出手去。
“拉住我的手,小心!”
夢凡握住了夏磊的手,夏磊一用力,夢凡上了崖頂。
“哇!”夢凡喜悅地大了起來,“我們上來了!我們上了夫崖!哇!好偉大!哇!好高興啊!”完了,忽然害怕起來。笑容一收,四面看看,手去扯夏磊的袖,聲音變得小小的,細細的。“這上面有什麼東西?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
“有蛇,有四隻腳的蛇!”
“四隻腳的蛇呀!”夢凡著脖子,不勝畏怯。“有多長?有多大?會不會咬人?在哪裡?在哪裡?”
“別怕別怕!”他很英勇地護住。“你著這塊大石頭站,別站在崖石邊上!那四腳蛇啊,只有這麼一點點長,”他做了個蛇爬行狀的手勢,“啾……好快,就這麼跑走了!現在已經不見了!”
“那麼,鬼呢?有沒有看到鬼?”
“沒見著。”
“如果鬼來了怎麼辦呢?”
“那……”夏磊想想,舉起手中笛子,“我就吹笛子給他聽!”
夢凡擡頭看夏磊,滿眼睛都是崇拜。
“你一點都不怕呀?”問。
“怕什麼,夫崖都能征服,就沒什麼不能征服的!”
“什麼是‘征服’?”夢凡困地問。
“那是我爹常用的詞兒。我們在東北的時候,常常要‘征服’,征服風雪,征服野,征服飢,征服山
峰,反正,越困難的事,越做不到的事,就要去‘征服’!”
小夢凡更加糊塗了。
“可是,到底什麼東西是‘征服’?”是要問個清楚明白。
“這個……這個……”夏磊抓頭髮抓耳朵,又抓脖子。“征服就是……就是……就是勝利!就是快樂!”他總算想出差不多的意思,就得意地大聲說出來。
“哇!原來征服就是勝利和快樂啊!”夢凡更加崇拜地看著夏磊。然後,就對著崖下那綿邈無盡的大地,振臂高呼起來:“夫崖萬歲!征服萬歲!夏磊萬歲!勝利萬歲!”
夏磊再用手抓抓後腦勺,覺得這句“夏磊萬歲”實在中聽極了,用極了。而且,小夢凡笑得那麼燦爛,這笑容也實在是好看極了。在他那年的心靈裡,初次會出人類本能的“虛榮”。夢凡歡呼既畢,問題又來了:
“那個人呢?你有沒有看到那個人?”
“什麼人?”
“變石頭的那個人?”
“這就是了!”夏磊拍拍後的巨石。
夢凡仰高了頭,往上看,低下子,再往上看,越看越是震懾無已。
“變這麼大的一塊石頭了!”站直子,不勝惻然,眼神鄭重而嚴肅。“一定了好多好多年,越長越高,越長越高,纔會長得這麼高大的!”注視夏磊,“如果你去了東北,說不定我也會變石頭!”
夏磊心頭一凜。十歲和八歲,實在什麼都不懂。言者無心,應該聽者無意。但是,夏磊就到那樣一陣涼意,竟有所預地呆住了。
年,就這樣,在樺樹林,在曠野,在小河畔,在短鬆崗,在夫崖,在康家那深宅大院裡……一年又一年地過去了。
轉眼間,當年的五個孩子,都已長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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