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撲通！”“撲通！”

明湘和明皓一個字也不敢說，垂著頭挨訓。

明微看了看，也在明湘邊跪下來。

四老爺雙眉一軒，語氣很衝，說出口的話卻是：“你不用跪！回餘芳園去。”

明湘和明皓朝看，眼神羨慕壞了。

明微順從地起，向臉難看的四老爺，以及面無表的二老爺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明晟等在外頭，看出來，鬆了口氣。

兩人聽到屋裡傳來四老爺的喝罵：“你們倆膽子夠大的！溜出去不說，居然把小七也帶出去！不知道跟你們不一樣嗎？”

明湘弱弱地反駁：“哪裡不一樣了？七姐病都好了……”

“你還有理了！”

明湘不敢再說話。

“平日跟個猴兒一樣，都由著你，誰知道你越鬧越不像話！把六哥兒帶壞不說，連小七也拐帶上了……”

屋外，明微和明晟對視一眼。

明晟小聲：“肯定要打了。”

果然，四老爺將兩人訓了一頓，吩咐上家法。

接著，屋裡傳來明湘和明皓的呼痛聲。

兩人各自被打了十下，又罰跪：“跪到明天早上再回去！”

明湘眼淚汪汪：“那晚飯……”

“你還想吃飯？”四老爺拉高聲調，“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知不知道自己多歲了？過兩年到別人家去，要還這麼鬧，不得把你送回來！看六哥兒做什麼？以爲我不知道這事是你攛掇的？跪著好好反省！”

聽到這裡，明晟道：“行了，我們回去吧。他們倆活蹦跳的，跪一晚上不是什麼大事。”

“嗯……”明微也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小時候練武學藝，吃過的苦比這個多多了。

兩人趁二老爺和四老爺還沒出來，趕離開祠堂。

“小七。”

“嗯？”

明晟看著平靜的臉龐，不由道：“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明微笑：“當然不一樣，我病好了啊！”

明晟想說不是這樣，張了張，又吞回去。

現在這個明微，太陌生了，莫名讓他有一種不敢造次的覺，和以前那個傻傻的小七完全不一樣。

明明他纔是哥哥。

想了想，他說：“你以後別跟著阿湘胡鬧，人都不帶，萬一遇到麻煩怎麼辦？要是想出去，就來找四哥。”

明微轉頭看他，問：“四哥不回京城了嗎？”

“呃……”明晟在京城進學，這次回來，是放春假，本來早該回去的，是明老夫人捨不得，才他多留一陣。

明微就道：“四哥放心吧，我以後想出去，定然稟告母親。”

“嗯……”

說話間，兩人到了餘芳園。

明三夫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到過來，快步迎上前。

一句“娘”還沒出口，上先捱了一掌，然後就是明三夫人的哭聲：“你這個孽障，想急死爲娘嗎？一沒留神就溜出去，出了事怎麼辦？”

明微低下頭，乖乖認錯：“娘，我錯了，你罰我吧！”

明三夫人捶了幾下，卻又哭著笑了：“我家小七也會溜出去玩了，娘好高興！”

明微又又心酸。

都說明湘胡鬧，其實明三夫人何其羨慕？寧願兒胡鬧些，至是個正常的、快活的孩子。

嬤嬤勸解：“夫人，小姐這麼些年，從來沒出過明府，難免對外面好奇。現下小姐好了，日後夫人可以自己帶小姐出去。”

又對明微道：“下次不可如此。中午用飯找不著小姐，夫人都要急瘋了。想出去，要跟夫人說。”

“知道了。”明微聽話應下。

明三夫人去淚痕，對送回來明晟出笑容：“晟哥兒既然來了，進來坐坐吧？”

明晟低頭施了一禮：“不了，我娘還在等我呢！”

明三夫人便不勉強，謝過他，領著明微回去。一路噓寒問暖，問出去都看了些什麼。

明微只說，與明湘明皓看到了蔣大人，其他的並不多提。

用過晚飯，明三夫人吩咐素節：“廚房做一籠鮮包，還有乾……”林林總總數樣吃食。

明微問：“娘，才吃過飯，要這些做什麼？”

明三夫人笑著了的頭：“這是給你的。”

“我？可我吃飽了呀！”

“阿湘和皓哥兒不是在罰跪麼？”明三夫人道，“你帶著多福，給他們送吃食去。要不是帶你出門，他們不會罰得這樣重。雖說是一家手足，但也要有來有往，這樣才能一直好下去。”

“嗯，我懂了。”

慈母之心，明微怎會不懂？先前明七小姐病著，與兄弟姐妹並不親近，現下好了，總要有幾個玩伴。

明三夫人又道：“不過，你也要記住。阿湘子有些胡鬧，皓哥兒拗不過，與他們一起玩耍，凡事要慎思，像今天這樣的事，不能再做第二回。”

“我知道了，以後就算要出去，也會娘知道。”明微乖巧回答。

明三夫人笑起來，將攬在懷裡：“好孩子。”

……

眼看外面天黑了，祠堂裡越發安靜，明湘挪了挪跪得痠痛的，著得咕嚕的肚子。

“好啊！”雙眼無神，看著上面的祖宗牌位。好像芝麻糕哦……

明皓也是蔫蔫的樣子。

十三歲的孩子，正是發育的時候，最不經。他們倆中午就沒正經吃，這會兒只能吞口水止。

“我要吃糖醋里脊、四喜丸子、燉羊、玉帶羹、蟹釀橙……”明湘喃喃自語。

“你能別說了嗎？”明皓很暴躁，“都怪你！還說有事你負責，結果臨到頭，還不是我一起罰？”

明湘心虛：“我就這麼一說……”

明皓被坑很多回了，早就麻木了。再加上肚子得厲害，只能控制緒，節省力氣：“我不要這麼多菜，來兩個大包子就行。”

明湘對手指：“有大包子也行啊！最好還來一碗羊，加杏仁煮過，調上蜂……啊，我好像聞到包子的香味了！”

明皓譏笑：“沒睡著就開始做夢了。這回我爹和四叔都很生氣，我娘和四嬸肯定不敢來送吃的。”

說著，他了鼻子。咦，他也產生幻覺了嗎？

明湘也覺得自己在做夢，有氣無力地塌著肩：“現在誰要給我個大包子，我就他爹！”反正自己那個爹兇得要死，換掉換掉！

然後，就聽到了一個帶笑的聲音：“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