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場電影,我就再也不要喜歡你,再也不要當一個神經病。
我說真的。
——《小怪日記》
然而在周斯越看來,此刻的丁羨就像個神經病,他角,聲音懶散戲謔:“我才懶得管你,剛才班頭來了,問我你去哪兒了?”
噗——
劉江不是這個點兒都去接孩子去了嘛?!
劉江可是出了名的家長,一想到葉婉嫻那張臉,開始頭皮發麻,神經繃。
丁羨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噗通噗通直跳,舌頭微微打結:“你你……你怎麼說的?”
周斯越寫著題,抬頭看一眼,哂笑:“就你這膽還玩叛逆?”
“誰叛……叛逆……了。”低聲嘟嚷。
年挑眉,這才懶洋洋地說:“我跟他說你去上廁所了。”
說完拿筆在腦門上了下,不重:“你丫上輩子積什麼德,能跟我同桌。”
丁羨松了口氣,把心放回肚子里,沖他莞爾一笑:“謝謝你啊,周斯越。”
忽然這麼一本正經地人,這讓周斯越略奇怪地掃一眼,小姑娘丟下這麼一句話,干脆利落地轉回頭去翻作業本,也不再看他。
這種疏淡的緒讓他忍不住多看了丁羨一眼。
臨近傍晚,夕落下最后一抹余暉,傾斜飽滿地灑進教室的窗戶里,姑娘小小的影子就這麼照在線下,頭頂細碎的發微微立起,隨著微風輕擺。
其實很白,卻太瘦,上沒幾兩,材確實匱乏,沒什麼可供觀賞的點,好像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將拎起來。
其實兩人小時候確實見過一次。
就像葉婉嫻說的,那晚他倆睡得一張床,不過那時才四五歲?還是六七歲?
周斯越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時暑假,他被爺爺接到鄉下去住,那陣剛好是洪訊,爺爺的房子被洪水淹了,床單被褥都了,地上都是泥濘,沒法住人,這才去鄰鎮的丁家住了一晚。
丁家當時還沒生二胎,房子尤其小,床也小,丁羨那床還是一張一米二都不到的折疊床,丁媽媽讓他跟丁羨,他不肯,小小男子漢,怎麼能跟一個孩子睡一張床,死活都不肯,結果爺爺跟丁媽媽說:那就訂娃娃親吧。
周宗棠當時風頭正勁,葉婉嫻心里自有一桿秤,模棱兩可的應下。
不過周斯越怎麼也不肯上床,最后忍不住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被葉婉嫻抱到丁羨床上,當時的小姑娘睡的正沉,邊莫名其妙多出一個男生的,可把好生驚了一下。
葉婉嫻沖比了個噓的手勢。
丁羨認命地看著周斯越。
男孩睡得沉,皮跟瓷一樣白,睫長長地垂著,眉頭始終擰著,窗外的淡白月,像一只母親的手,溫地輕著床上安靜睡著的男孩。
然后……
約莫是白天洪水的關系……周斯越晚上尿床了。
那是長這麼大,他有意識來,第一次尿床,男孩漲紅著臉從床上坐起來,一臉懵地看看丁羨又看看自己底下的床單。
丁羨憋著笑。
周斯越拾起邊上枕頭砸過去:“笑屁啊。”
丁羨收住笑,心想:這個城里來的小爺脾氣還真大。
當時的姑娘比現在俏皮又靈多了,捂著笑了會兒,小眼睛撲閃撲閃地說:“我要跟媽媽說,你把我床單弄臟了。”
“你給我回來。”
周爺坐在床上,又一個枕頭砸過去。
丁羨不理他,轉要去開門:“我要跟媽媽說,你還丟我枕頭。”
延平鎮不過百里,最閑的不過就是葉婉嫻這一幫婦,沒事兒喜歡聚在橋頭、河邊說點別人的閑話,就上回還聽見誰誰誰家小孩都六歲了還尿床,然后一幫婦人圍著咯咯咯笑得花枝。
男孩兒那時都要面子。
在丁羨開門之前,他從床上蹦下來,把人給拉住,丁羨那時其實還算勻稱,臉圓圓兒,長得特別討喜,特別笑起來聲音輕靈像只小百靈。
男孩兒提出條件:“你幫我把床單洗了,別給你媽知道,下次你來城里,我帶你玩。”
丁羨眨眨眼說:“我又不會去城里。”
男孩兒一臉你個蠢蛋的表:“你總要來城里讀書吧,難不你要呆在這個小鎮子一輩子?”
丁羨想了想,也對,多個朋友多條路,于是愉快地就了。
開學之前兩人在周家見面的時候,周斯越總覺得這姑娘是要債來了。
不過開學這麼久,都只字未提過。
“喂。”
周斯越食指曲起扣扣的桌角。
丁羨抬頭,迷茫地看著他。
年收回手,了下鼻尖,輕咳一聲,“周末……”
丁羨更茫然,“怎麼了?”
周斯越恢復冷淡:“你想去哪兒玩?”
“????”
你想約我?
我放棄了你不甘心了?嗯?
丁羨驚訝地瞪著眼,“你想干嘛?”
。
周斯越彈了下的腦門,“你這什麼表?收回去。”
丁羨換上一副老笑,強下心里的悸:“嗯,有何貴干?”
周斯越哼笑一聲,后背又懶洋洋地往后靠,胳膊搭在椅背上,“你這不是剛來,我盡下地主之誼而已。”
丁羨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周斯越沒了耐心,用手叩叩桌板:“去不去?”
丁羨搖頭,過一會兒又點點頭。
“到底去還是不去?”
“……”
周斯越眉梢微翹。
丁羨垂下眼,哎,去吧。
“去哪兒?”
周斯越瞥:“你想去哪兒?”
“看電影吧,我還沒看過電影。”
丁羨故作輕松,目新奇地看向他。
看完這場電影,我就再也不要喜歡你,再也不要當一個神經病。
我說真的。
周斯越樂了,又翹起他的二郎,恢復一貫的爺姿態,嘲諷地勾了勾角,“行吧。”
放學鈴打響。
周五最后一堂課,同學們一窩蜂涌出教室,丁羨坐在椅子上收拾東西,楊純子回頭看了眼丁羨,說:“丁羨,咱們今天留下來出版報。”
略一點頭,把書包往桌板里塞。
宋子琪轉過來,“斯越,打球去,蔣沉在門口等了。”
周斯越閑閑地靠在椅子上,輕輕撓了下眉,收起松垮,站起來,把書包往桌板里一塞,“走啊。”
兩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宋子琪看了眼丁羨,笑得賊兮兮:“要不我今天也哄哄你同桌兒,你再讓我三個球。”
教室外走廊昏黃的斜影落下,年們的影不斷被拉長。
周斯越一只手兜,邊走邊用另一只手擄了下宋子琪的后腦勺,把人往前一帶,著笑意罵:“滾。”
蔣沉不明所以:“什麼三個球?”
宋子琪笑著解釋:“上次我把小怪惹生氣了,他非得讓我把人哄高興了,哄高興了就讓我三個球。”
蔣沉臥槽一聲,驚訝地看著周斯越:“你不是吧?你讓了?”
宋子琪:“讓了啊。”
“靠。周斯越,你不是吧?你放著宜瑾這樣的大不喜歡,你喜歡那丫頭?”
周斯越一腳朝蔣沉踹過去,“喜歡個屁。”
三個年推推搡搡一路笑鬧著往場走。
孔莎迪回頭對丁羨說:“哎,羨羨,你跟我去看他們打球吧?”
丁羨:“我要出板報。”
孔莎迪出憾的表,“哎,可憐,那我去了,我得去看著,最近好多生都圍著看呢,你要小心啊你!”
丁羨皮笑不笑:“看唄,關我什麼事。”
“。”孔莎迪著的頭說:“不過啊,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直覺,最后拿下他的一定是你。”
說這話的時候,孔莎迪故意看了眼前方正在拿筆盒的楊純子,繼續說:“我總覺得你上有勁兒,狠的。”
丁羨一愣。
又聽孔莎迪神兮兮跟個老巫婆似的,說:“能從延平考過來的人,一定不簡單。許軻算一個,你算一個。”
丁羨拍開的手:“如果高考有算命這門課,你一定是滿分,裝神弄鬼,誰都比不過你。”
孔莎迪哎了聲:“別不信啊,我祖輩真有人搞算命這行的,什麼時候你有空,我帶你去看看,你這小丫頭我看著腦門犯紅,最近有桃花運啊。”
桃花運?
都快死在這桃花上了。
丁羨聽不下去了,給轟走。
教室里終于只剩下跟楊純子,還有個宣傳委員。
宣傳委員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矮矮胖胖的,圓鈍鈍的腦袋,只知道埋頭做題。
楊純子拿了盒筆走到跟前,“我們先開始吧。”
楊純子說話聲音很溫,細細的聽起來特別舒服。
丁羨點點頭,走到跟前撿了支筆,“我先畫這邊,整構圖有嗎?”
“沒有,來不及了,你隨便發揮吧,你先畫,我去找些運神的句子抄上去。”楊純子說著,隨手在周斯越的桌子上拿了筆。
丁羨忍不住說:“你拿我的吧,他不喜歡別人他東西。”
楊純子忽然抬頭看了一眼,一秒,又重新低下頭去:“我沒關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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