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煙偏著頭，發遮掩在臉上，看不見緒，一滴水珠從發間落下，砸到龐佳一手背上，滾燙滾燙。

“

莫煙，我從來不看好你跟顧奕辰，那個男人的眼是瞎的，你跟他在一起三年，難道還不清楚嗎？”

龐佳一語氣急躁，這會兒也顧不得診室還有外人。

“我不幫你攔著，是讓你自己看清楚，這個男人心底到底有沒有你，你才二十五歲，真的想將自己鎖死在這場婚姻裏嗎？”

眼淚一滴滴落，

莫煙抬頭著龐佳一，聲音沙啞道，“太晚了，已經鎖死了。”

“你真是——”

龐佳一恨鐵不鋼，剛想教訓兩句，突然看見額角的青紫，臉驟然一變。

“他打你了？”

莫煙抹掉眼淚，自嘲的笑了笑，“他要是真手打我，至還有那麽點在乎——”

理智回歸，

莫煙瞥見診床上的男子，堪堪止住話頭，低聲道，“你工作吧，我先走了。”

“去找顧奕辰質問？”

“不會，”

莫煙腳步頓了頓，“奕辰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我等他回家。”

龐佳一著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扭頭看見座上的男子，不免有些尷尬，笑了笑說，“厲先生，讓您見笑了。

男子神淡然，似乎對剛剛的事並不介意，他略微垂下眼睫，聲音清冷，“繼續吧。”

……

出了醫院，就見一輛賓利停在路邊，車窗裏晃出一手臂，時間掐得一分不差。

男子勾了勾角，邁步走去。

“二哥，你看這車怎麽樣，程俊那老小子有眼，今兒早一聽說你車被撞了，立馬送了輛新的過來，我開著試了試，別說，舒坦的。”

駕座上的男子說著扭頭道，“手怎麽樣？”

“沒事。”

男子看了看手上的夾板，淡淡道，“得吊兩個星期，團接回來嗎？”

喬瑜津翻了白眼，“就知道寶貝你那貓兒子，早接回去了。”

說著翻開手背給他看，“虧我還擔心托運這麽久它難，結果這小畜生一出來就撓了我一爪子。”

男子淡淡的掃了一眼，薄微啟，“力道不足，團壞了吧。”

喬瑜津……

等車子上了正軌，喬瑜津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說，“對了二哥，剛剛羅律師來電－話，昨晚撒丫子逃逸的姑娘找到了，你猜是誰？”

後座的男子出一香煙夾在指間，作練而優雅，他留著的大背頭，雙膝疊靠在椅背上，剛才披在外麵的長絨大被丟在一旁，單穿著一件駝羊衫，他的左手被夾板吊在口，卻不見毫狼狽，反而慵懶。

沒有理會喬瑜津的話，他手了上，眼皮抬了抬，淡聲說，“火。”

一連串隨的作，被他做出來，突然多了些不一樣的韻味，獨屬於男人的韻味。

喬瑜津將打火機扔給他，順便將車窗開了條，繼續八卦，“是莫家的兒。”

厲景煜吐出一個煙圈，靜靜的坐在那裏，沒有接話，也沒有別的表。

“就是三個月前，兒子在拉斯維加斯賭城輸了五個億的莫家！我說怎麽開得起奧迪A8的姑娘，還缺這點錢，是莫家的話，就不奇怪了。”

“看著點路。”

見喬瑜津說得手舞足蹈，厲景煜蹙眉提了一句。

喬瑜津立馬規矩起來，依舊不閑，“羅律師說，那姑娘認錯態度很好，但是關於賠償要當麵跟你說，咱那車維修費下來也就十幾二十幾萬吧，莫家都已經窮這樣了？難怪就連丈夫顧家那邊都不敢管這檔子事兒，看來這水深得很啊。”

厲景煜垂下眼簾，將煙頭掐滅，低聲道，“超市邊上停下。”

“幹嘛？”

“給團捎點魚幹兒。”

喬瑜津……

“二哥，你去不去跟那姑娘談？據傳莫家大小姐在雲安市名媛裏麵，才貌都是上乘，在國外見慣了大洋，偶爾也得調和調和口味不是？”

“……閉。”

——

往年的雲安市，初雪總是飄飄灑灑那幾片，下完了，地麵都是幹的，但是今年，似乎格外的冗長。

從昨天下午開始，直到現在都沒有停。

雪絮不大，但下了一夜，路上的積雪也沒過腳踝了。

環衛工人比以往都要辛苦，路邊的雪堆了一堆又一堆，但是路麵卻依舊不見幹淨，噠噠，溜溜，引得不司機罵娘。

顧奕辰此刻的心，就如同今年的這場初雪，繁雜冗，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鬆了，了鬆，連綠燈亮起都沒有反應過來。

後排的車鳴一聲挨一聲，坐在副駕駛的人抬眸看了他一眼，低聲喚道，“奕辰，奕辰？”

顧奕辰回過神，對上那雙溫和的眼眸，心，一下子平靜了下來，他垂下眼簾，低聲說了句抱歉，方才啟車子。

車裏很安靜，悉的百合味侵嗅覺，帶著安神的作用，顧奕辰的心也跟著和起來。

“這些年過得好嗎？”

千言萬語哽在頭，說出口的時候，就隻有這麽一句蒼白的問候。

顧奕辰回來的時候，已經夜裏快十點了，他沒有回顧家，而是去了自己在南隅的別墅。

剛推門就被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屋子裏彌漫著濃重的酒味，顧奕辰皺了皺眉，按下開關，這才看清，玄關鞋櫃旁，坐著一個人，酒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燈刺眼，

莫煙遮了遮眼睛，約約看見一個高大的影，微微彎了彎角。

“奕辰，你回來了。”

說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委屈道，“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顧奕辰皺著眉，冷眼看著，“誰讓你來這裏的？”

“我到找不到你，就來這裏等，我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莫煙笨拙的說著，臉頰緋紅，雙眸蓄滿水霧，看上去楚楚人，顧奕辰有一瞬間的失神，

莫煙已經手抱住他的腰，踮起腳尖去吻他。

“奕辰，我想給你生個孩子，奕辰……”

顧奕辰撇過頭，手推開，冷嘲道，“這次又是為了什麽，莫氏？

莫煙，想跟我生孩子，你還不夠格。”

莫煙怔了怔，雙眼迷茫的看著他，突然後退一步，慌張的去找鞋子，裏叨念道，“你不是奕辰，奕辰不會這麽對我，你不是……”

說完拉開門跑了出去，顧奕辰蹙眉追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他表冷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扭頭上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