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的挫敗應該讓太夫人快到達極限了，想要救楚令霄，就不得不退一步。

陳嬤嬤想了想，問道：“夫人，要不要去告訴王妃一聲？”

說到楚千塵，沈氏就眉眼含笑，語調輕快地說道：“你去吧，順便把莊子里收的枇杷給帶幾筐去，和沐哥兒喜歡吃枇杷。”

陳嬤嬤湊趣地接了一句：“他們都是像夫人您。”

陳嬤嬤的心中也有些慨：沈氏能有這麼好的一雙兒，雖然在婚姻上苦了點，但也算有點藉了。

兩天前，楚云沐曾來過一趟國公府，當時他還把陳嬤嬤地給放發了出去，單獨與沈氏說了一番話。

陳嬤嬤不放心，守在外面的同時，也聽了一耳朵，聽到楚云沐鄭重地跟沈氏說：“娘，您要是想和離就和離吧，我會好好習武，好好讀書的，長大后，我以后養您。”

“您還有我呢！”

當下，沈氏沒哭，陳嬤嬤已經紅了眼。四爺才這麼點大，就已經會為自己的母親考慮了。

沈氏和陳嬤嬤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楚千塵跟楚云沐說過什麼了，楚云沐才會跑來說這麼一番話。那之后，沈氏的心就很好，連帶胃口也好了，眼可見地潤了一圈，容煥發。

想著兒子，沈氏微微一笑，又道：“你見到沐哥兒，就跟他說，要聽姐姐、姐夫的話，功課不能落下，要是下回考教不過關，就不許他在王府繼續住。”

沈氏之前一直擔心楚云沐會怪，也就沒心思想他的功課，現在釋懷了，就記起了上次楚云沐來時，忘了問他功課了。

陳嬤嬤忍俊不地掩笑，知道大夫人這是想四爺了。

此時，從國公府離開的太夫人已經上了侯府的馬車，覺得自己仿佛于水生火熱之中。

先是吩咐馬車回侯府，馬車駛出兩條街后，又改了主意，讓車夫改道去往刑部天牢。

實在是沒別的辦法了，能想的法子都想了，能勸的人也都勸了，可所有人都拒絕了。

太夫人讓王嬤嬤給牢頭塞了銀子，終于又進了天牢。

楚令霄見面的第一句就是埋怨：“娘，您怎麼才來！！”

太夫人：“……”

不等太夫人答，他哭喪著臉急切地問道：“娘，康鴻達那邊怎麼樣了？”

太夫人為難地搖了搖頭：“令霄，我去找了逸哥兒，他不同意。”

楚令霄的眼睛幾乎瞪到極致，心中被絕所籠罩，更害怕了，聲道：“娘，逸哥兒最孝順了，您再去跟他說說，他要是不救我，我就要被凌遲了……”

說著，楚令霄的不住地發起抖來。

他還不想死！

太夫人無力地說道：“令霄，我都逸哥兒說了，還答應把爵位給他，可是他還是不愿意。”

楚令霄的子癱了下去，也抖得更厲害了，又道：“娘，你去找沈芷，一旦我獲罪，沈芷和楚云沐也討不了好。”

楚令霄晦暗的眼眸中又燃起了一希。

太夫人更無力了：“我去找過阿芷了，阿芷要跟你和離，說要帶走沐哥兒和塵姐兒。”

在穆國公府時，太夫人還很堅定地不同意沈氏的要求，可現在已經搖了。

“若是你答應，我就再去找阿芷，讓國公府拉你一把。”太夫人閉了閉眼，為了長子，也只能當一回楚家的罪人了。

太夫人的眼睛又開始紅了。

楚令霄：“……”

楚令霄的張張合合，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嚨像被火灼燒似的火辣辣的。

他的心里對沈氏恨到了骨子里，嗤笑了一聲：“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個人果然是勢利，看自己了階下囚，就要拋下自己，連兒子都想帶走。

這就是他父親挑的好兒媳！

是父親誤了他！

太夫人疲憊至極，渾都虛乏無力，像是被一座看不見的山得直不起腰。

沙啞著嗓音道：“我是沒有辦法了，所有能求的人都求遍了，全都讓我了釘子。能幫得上忙的也只有阿芷了，哎，就算國公府幫不到，還有塵姐兒，若是能說宸王出面，你這件事也本就是小事。”

太夫人也知道不管宸王這朵花到底能紅幾日，現在總歸是宸王府春秋鼎盛之時，宸王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就連皇帝也要忌憚三分。

太夫人眉心，嘆道：“但是，們母一條心，現在分明是拿著你這件事打算要挾我們。”

楚令霄的臉更難看了，恨沈氏，恨楚千塵，連帶對楚云沐都有幾分嫌惡，楚云沐是他的嫡子，可是沈氏那種人生下的兒子恐怕也是肖其母。

楚令霄狠狠地一拳頭捶打在牢房的木柵欄上，木柵欄上的木刺破了他的手，痛得他面孔扭曲了一下。

楚令霄深吸一口氣，徐徐道：“和離可以，楚千塵也讓帶走，但楚云沐不行。”楚令霄眸幽深幽深，宛如十八層地獄。

“不會同意的。”太夫人想到自己被攆出穆國公府的事就覺得得慌。

沈氏的心太狠、太絕了！

楚令霄：“……”

楚令霄又往木柵欄上捶了一記，糾結萬分。

就在這時，遠傳來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大人是要提審楚令霄？”

“是啊，今天玄凈道長離京了，皇上又想到了楚令霄，剛剛下了令，要杖責二十。”

安靜的天牢中，兩個男子的腳步聲顯得尤為清晰，朝這邊步步近。

牢房中，暗，黑暗中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就如同那拘著鎖魂鏈的黑白無常朝他走來似的。

楚令霄的子劇烈地一，瞳孔也隨之猛，渾抖得更厲害了。

楚令霄驚恐地喊道：“娘，答應，無論沈芷開出什麼條件都答應，只要把我從這里救出來。”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再打下去，他還有命嗎？！

話語間，一個高大威武的國字臉男子進楚令霄母子的視野中，他后方還跟著牢頭以及四個軍士兵。

國字臉男子也看到了太夫人，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牢頭賠笑道：“大人，這是楚令霄之母，小的也是念他們母子深。”照理說，楚令霄被皇帝下令關在天牢中，是不可以隨意探視的。

國字臉男子漫不經心地瞥了牢頭一眼，對這種事也見慣不慣了，沒說什麼，只是揮手下令：“把人帶走！”

楚令霄簡直要哭了，在這間窄小的牢房中，他也本就無可躲，只能任由兩個軍士兵把他拖走了。

楚令霄對著太夫人叮囑道：“娘，你趕去找沈芷！”

“令霄。”太夫人心疼兒子，想去拉他，卻被牢頭攔下了。

牢頭給了太夫人一個警告的眼神，太夫人不敢再造次。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要是得罪了牢頭，回頭牢頭去為難楚令霄，那反而會讓楚令霄吃苦。

太夫人也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楚令霄被人拖走行刑，再也留不下去了，匆匆地先回了侯府。

太夫人沒急著去國公府，回去后，立刻寫了好幾張帖子，這些帖子分別送到了楚家的族長、族老們的府上以及穆國公府。

于是，許久沒有客人造訪的永定侯府在次日一早敞開正門迎來了一輛又一輛馬車，其中還有一輛宸王府的朱車。

楚千塵是特意陪著穆國公夫人與沈氏一起來的，們沒帶楚云沐。

眾人聚集外院的正廳里，按照主客以及份高低坐好，氣氛肅然。

族長看著沈氏與穆國公夫人言又止。

還是由太夫人率先開口：“阿芷，你與令霄和離的事，我可以做主答應，今天族長和各位族老就是見證，我也答應讓你帶走沐哥兒和塵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