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凰直愣愣地看著沈千塵,腦子里回響著說得這番話,豁然開朗,臉上又出了明開朗的笑容,容滟瀲。
沈千塵看得出沈千凰想通了,就也沒再多說。忍不住又了沈千凰的頭,笑著問道:“銀子夠不夠?我也想摻一份。”
“……”沈千凰總覺得自己似乎被妹妹當貓又哄又的,有些好笑。
本也沒打算一個人扛,因此對于沈千塵的提議,欣然應允:“我回去先仔細規劃一下再說。”
“放心吧,不僅有你一份,也有外祖母、母親、姨母們的一份。”沈千凰落落大方地說道。
開辦學這種事想要推廣開來的話,一方面需要財力人力,另一方面也需要一些有份地位的人支持,這樣學在民間才能更有權威,才能事半功倍。
沈千凰有自知之明,所以,本來也沒打算一個人單干,的邊不僅有沈千塵這個皇后,還有母親與其他沈家人,他們都是的優勢,當然得利用起來。
沈千塵出一食指對著搖了搖:“你是不是把沐哥兒給忘了?小心他跟你急!”
沈千凰怔了怔,腦子里自然而然地響起了沈云沐傲的聲音:“大姐姐,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弟弟?!”
姐妹倆都聯想到了這個畫面,相視一笑。
兩人閑話家常,說說笑笑,氣氛十分融洽。
看著這一幕,琥珀至今有種恍然如夢的不真實。
半個時辰后,琥珀親自送走了沈千凰。
沈千凰前腳剛離開,后腳下了朝的顧玦就回了乾清宮。
這也并非是巧合,顧玦是知道沈千凰走了,才在這個時間回來的。
沈千塵與顧玦從來是無話不說,就把沈千凰說得那些話與顧玦一說,包括自梳與開辦學的事。
顧玦只是聽,不予置評。
他親自執起青花瓷茶壺往沈千塵的杯子里添了些花茶,又拈起茶杯湊到邊。
沈千塵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又反過來把茶杯推到了他邊。
顧玦也乖乖地喝了幾口。
兩人一來一回的幾個作稔自然,仿佛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突然,沈千塵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九遐,我現在覺得,‘那個楚千凰’也許是來‘全’的。”
說這句話也不是一時慨,心里早就升起了這個念頭。
上一世,要不是“那個楚千凰”暗地里作祟,肯定不會淪落到被趕出楚家的下場,那麼,就遇到不了顧玦了。
有因才有果。
因為“那個楚千凰”,前世那個一無所有的楚千塵才能遇到顧玦,才讓得了新生。
彼時,仰著他,把他當做了的信仰,他的存在讓覺得過去的那些事本不值一提,姜敏姍反復貶低的那些言語也變得微不足道。
只要他說可以,就覺得可以。
為了足以追隨在他邊,拼盡全力,擺了楚家塑造的那個懦弱無能的,變了現在的。
喜歡現在的!
他也喜歡現在的對不對?!
想著,沈千塵就滋滋地笑了,眉眼彎彎,一個人傻樂著。
“這麼高興?”顧玦隨口說了一句,也不知道在樂什麼。
他只要看到在笑,心就會變得舒暢愉悅起來,所有的煩心事一掃而空。
“當然高興了!”沈千塵理所當然地直點頭。
先有了前世,才會有這一世。
所以,這一世,才會主跑去找顧玦,才能和顧玦在一起。
這一世,彌補了心里所有的憾。
顧玦不會早逝,不會被病痛所折磨,他會好好的!
想著,沈千塵忍不住就抬手了顧玦的手腕,探了下他的脈。
指下的脈蓬有力。
真好!
顧玦已經習慣了時不時就會來探自己的脈搏,縱容地由著,臉上出如沐春風的笑容。
只要能安心就好。
沈千塵很快就收回了手,笑意更濃,又道:“大姐姐還告訴我,娘的婚期定在年尾了。等到了那天,你陪我一起溜出宮去參加娘的婚禮好不好?”
說到沈芷的婚期,沈千塵更高興了,又想到了那個“因”。
要不是“那個楚千凰”,沈芷就會在楚家困一輩子,沈千凰年紀輕輕就會死在姜敏姍的手里,香消玉殞。
而現在沈芷與沈千凰也都得了某種意義上的“新生”。
回顧重生后這一年半發生的事,至今有種恍然如夢的覺,不,應該說是夢真……
沈千塵展一笑,乖巧地歪在顧玦的上,忍不住就對著他手腳,一會兒去玩玩他的頭發,一會兒又用膝頭蹭蹭他。
“那是當然。”顧玦二話不說地應了,了沈千塵的頭,改了話鋒,“明天我要出宮一趟,去大理寺看看三司會審。”三司會審,審的是今科會試舞弊一案。
黑貓不知何時回來了,歪著貓臉著顧玦的手,想起方才沈千凰它的頭,沈千塵沈千凰的頭,那麼……
黑貓抬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最后慢悠悠地著爪子,給自己洗臉。
“我也要去!”沈千塵神一振,興致地說道,“我們要微服私訪嗎?”
覺得也算是這樁舞弊案的當事者之一,畢竟七夕那天老虞找他們賣題時,在場;后來他們把韋遠知一伙送到京兆府的那日,也在場。
都親眼見證了“開頭”與“經過”了,沒道理不看“收尾”是不是?
“那就一起去。”顧玦微微一笑,沒有說其它,顯然在賣關子。
沈千塵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忍不住猜測起顧玦明天到底打算怎麼出場呢。
不止沈千塵在關注這場三司會審,它幾乎是整個京城的關注點。
上至帝后,下至百姓,都在翹首等待著明天的三司會審,朝堂中也因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變得異常抑。
氣氛最凝重的大概是位于水澤街的韋府了。
最近這幾日,整個韋府每天都靜得出奇,府中的下人們都知道韋家攤上了大事,全都夾著尾做人。
今日,閉府數日的韋家迎來了幾個客人,全都聚集在了正廳里,小廝早就被攆了出去,在外面守門,不許任何閑雜人等靠近。
正廳里的眾人以韋敬則為尊,韋敬則又是主人,自然是坐在上首。
一個留著山羊胡、著青直裰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面沉如水的韋敬則,清清嗓子道:“韋大人,事已至此,我們還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共渡難關才是。”
“李大人說的是。”另一個年近花甲、頭發花白的老者捋了捋胡須,接口道,“韋大人,其實現在也不算太糟糕。”
到現在為止,抓進刑部大牢中的涉案人員也就四五個人,其他十來個都是韋府的家丁,嚴格說,這些家丁與舞弊案無關,最多治個“聚眾斗毆罪”。
老者有心安韋敬則,但韋敬則的臉更沉了,滿臉不痛快。
他的次子韋遠知陷刑部大牢,長子也不開會試舞弊的嫌疑,這一次他們韋家的損失太大了!
“皇上還是太急了!”李大人又道,語氣中著幾分諷刺。
新帝終究是太年輕了,不過一個二十郎當的年輕人而已。
這才剛考完會試第一場,新帝就出了手,結果也不過是拿下一個韋遠知罷了。要是新帝等趁他們不備,收集了所有證據再手,那麼他們也得一起完蛋。
新帝太急了,也就給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去銷毀證據。
現在被抓的幾個人犯中除了韋敬則的次子韋遠知外,其他人都是一些下線的小角,本不足一提。
其他三個員也有同,紛紛點頭。
其實,他們心里都覺得韋遠知太沖了,當日韋遠知本沒必要親自帶人跑去那家李氏酒館,否則又何至于拔出蘿卜帶出泥,牽連到韋家其他人。
但這些話他們也只敢想想,沒人說出口。
韋敬則眼神冰冷地斜了這些人一眼,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麼。
他角勾出一個冷笑,右手拳,拳頭在茶幾上煩躁地叩了兩下,沉聲道:“顧玦并不是耐不住子,他這是在殺儆猴!”
“顧玦才剛把朝中三的武將置了,雖然他十萬火急地從北地軍調了人到那些空缺上,暫時穩住了軍中的局面,但也只是‘暫時’,現在軍中的人心還浮躁著呢。”
“要是在短短一個月,他先武將,再大干戈地置文臣,朝堂必要大。”
所以,韋敬則判斷顧玦這一次是在殺儆猴。
在場其他四位員面面相覷。
有的人也覺得韋敬則所言有理,心下又開始沒底了:關鍵是,新帝到底查到了多,手里又有多證據,以及他打算追究到什麼程度……
有人越想越怕,咽了咽口水;有人心不在焉地喝著茶,不置可否;也有人若有所思。
李大人與那老者換了一個眼神,李大人謹慎地又道:“韋大人,你的意思是,皇上這次是故意不大不小地收拾了一撥人,好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韋敬則敢直呼新帝的名字,在場其他人可不敢。
廳中的氣氛愈發凝重,空氣仿佛要凝出水來。
韋敬則的抿了一條直線,沒說話,右拳又在茶幾上一下下地叩了起來,煩躁之意溢于言表。
見狀,另一個三十出頭的藍男子冷靜地開口道:“應該就是這樣。當下,我們應該想想怎麼保韋二公子才是。”
他用的是“保”字,因為韋遠知的罪名是推不掉了,所以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幫他減輕刑罰,先保人命。
說到底,就算被罰發配邊關也算不上什麼,以韋敬則的本事,完全可以提前派人去發配地幫兒子打點,再過幾年,韋遠知還是能回京的。
其他人全都暗暗地松了口氣,也覺得顧玦應該不會追究到他們上,但是在韋敬則跟前,他們也不好把喜悅與釋然擺在臉上。
“劉大人說得是。”那年近花甲的老者贊同地點頭,想了一個主意,“韋大人,你可是三朝老臣,肱之臣,朝中門生無數。要是韋大人跑去太廟前哭,皇上迫于力,應該會把舞弊案輕輕放下。“
“不妥!明天就要開堂了!”李大人立刻搖頭否決。
就是現在韋敬則跑去太廟哭,如果新帝不理會,那還不是白哭!除非韋敬則在太廟跪上三天三夜,他們再設法為其造勢,現在肯定是來不及了,距離明早開堂已經不足十二時辰了。
“開堂……”穿藍直裰的劉大人若有所思地了下,“干脆明天開堂后,讓韋二公子在公堂上施如何?”
頓了一下后,他意味深長地提醒道:“韋大人,您別忘了皇后的娘家也參與其中。只要設法在開堂前見一見二公子,提前套好話……”
雖然穆國公父子沒有在禮部任職,也不是這次會試的主副考,可是穆國公與主考翰林院葉大學士以及禮部幾個員都是多年知,他想知道考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當初老虞在賣題時也沒拿皇后的娘家當噱頭,很多買題的考生們也都知道。
如果明天韋遠知在公堂上公然指證穆國公父子與泄題舞弊案有關,那麼,穆國公父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就算新帝和三司力保穆國公父子,也總會有人斧聲燭影地質疑新帝是否在偏私皇后的娘家。
新帝為了保護皇后,應該會忌憚一二,輕輕放下這件案子。
韋敬則想了一會兒,原本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開來,一掌拍在茶幾上,心中有了決定,道:“今晚我就安排人跑一趟刑部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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