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辰拔的影頓住。

修長的手指抬起，到那個地方，只能覺到刺痛。他眸沉了沉，想到和糾纏的每一個瞬間，他的確咬過，的確想過要用腥的味道讓自己麻醉。

閉了閉眼，他抬手淡淡做了個手勢，掩下痛楚，起離開。

紀姚從那一抹拔的影中生生嗅出了一落寞的味道，心里竟不自覺地一疼。

手卻已經擰開房門，鉆進去看人了。

“嘖嘖，好學生！”紀姚瞇起眼睛贊賞，因為看到穿著松垮的病號服靠在病床上，手里還拿著筆和試卷，臉微微蒼白，怔怔的，小可憐的模樣。

瀾溪這才回過神來。

“我膝蓋破了。”的聲調說了一句。

“知道你破了，真能耐，你怎麼不連頭一起撞破了？”紀姚鼻子拉過椅子坐下。

瀾溪想了想，也是，笑起來，自嘲而凄的模樣。

紀姚的眼神倏然呆在了原地。

“晚上不是有晚自習？你現在來找我回得去嗎？”問。

紀姚趕別開目，略微尷尬地沉一下，這才開口：“啊……我跟班主任說過我來探視傷員的，沒關系，更何況現在沒空找我的茬——可憐的‘一坨’同學早被發現了哦，鬧得沸沸揚揚，整個高三年級都知道了。”

瀾溪的眉心跳了跳，清的小臉抬起，張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紀姚鼻子：“我開始有點可憐了。”

“為什麼？”瀾溪鎮定下來，繼續寫試卷，眸子里碾過一哀傷。

“那男生其實很好啊！掐人桃花掉廁所啊有沒有！”紀姚蹙眉。

“那也不對。”小聲說道。

“喜歡人哪里分對不對？！”紀姚驚呼。

“那為什麼偏偏在不對的時間喜歡上不對的人？”小臉抬起，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細碎的，眼眶微微泛紅，“知道錯了難道不該放手嗎？”

紀姚被這番理論震得說不出話來。

“靠，你說話越來越像6班班主任了！”悻悻地說一句，歪過臉去。

瀾溪咬，讓自己疼一下繼續保持清醒。

“6班班主任怎麼了？”氣若游，溫熱的氣息從嫣紅的里溢出，上面一樣跡斑斑。

“6班班主任的杜絕早理論啊，你要不要聽？”紀姚直了腰板拍拍脯，底氣十足地將那些經典的話復述給聽，“說，你們早個屁啊，總共就一個樓層十個班級，挑個男人在幾十個人里面挑？出息！！有本事考上大學你去京都挑啊，大把的好男人好前程給你選！犯的著在這麼個小破地方狗？”

——想當初，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語驚四座。

頃刻間，傳遍了整個高三樓層。

瀾溪角也不勾了勾，一抹淺淺的小梨渦迅速浮現又迅速消退，淺笑的表慢慢變了憂傷，突然記得慕晏辰說過的那句話了，他說——也許還會有吧，只是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一個讓我這麼心疼的。看危險會撲上去，看哭會不忍，看難過就不想強……瀾溪，你說還會不會有？

你說，還會不會有？

可明明就是錯了。

明明知道錯了，為什麼還不放手？

“你還有笑話嗎？”清冽的嗓音帶著一哀求問道。

紀姚回眸：“啊？”

“講來聽聽吧。”暖暖笑著，心里已經開始疼了，眼睛微微泛起潤。

紀姚干笑了兩聲，當真挖空心思開始給講起笑話來，瀾溪也聽得認真，笑到開心不小心到膝蓋上的傷口也疼得呲牙咧，紀姚看著時機差不多了，訕訕笑著說道：“慕瀾溪，你這是剛剛打仗回來嗎？”

瀾溪吸一口涼氣，小心護著膝蓋，抬眸，迷茫看。

紀姚臉平靜，指指的和頸下的位置：“你上被咬出了，看起來可怕的，還有你脖子下面那些紅紅的——應該不是那種做吻痕的東西吧？”

“你這是，”紀姚臉蒼白，依然笑著，“跟人家打仗了？”

***

一直到出院，都是家里的司機劉叔來接的。

一瘸一拐，下樓的時候劉叔蹲下來：“來慕小姐，我背你下去。”

瀾溪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小臉微紅，可想想真的不太可能自己走下去，索盡量減輕力道趴在劉叔背上，不輕易，劉叔背著也輕松，看來最近重沒漲。

“劉叔，我哥哥呢？”圈住他的脖子輕

聲問。

“爺前兩天出國了一趟說理件事，下午才剛坐航班回來，老爺和夫人已經從海南回來了，旅行疲憊休整了一下，加上小姐你要出院了就沒過來看你。”

瀾溪咬，心里一陣刺疼。

這種疼，一半是因為慕晏辰又開始用忙碌來麻醉自己躲避，另一半是因為在家里發生的一切，親生的父親都不聞不問，無可訴說，無人可講，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問起來都不能夠說實話。因為害怕，也因為不敢。

頭輕輕埋在劉叔背上，眼睛了一大片。

“小姐要回家嗎？老爺和夫人給您帶了海南的特產回來……”

“劉叔，”清脆的聲音打斷他，瀾溪眸平靜如水，“我不回去，送我去學校吧。”

家里的車子開起來總讓人有種氣定神閑的力量，瀾溪靜靜靠坐在里面歪著頭倚著車窗，在漸漸沉下來的夜里覺得孤單得可怕，周圍好靜，靜得覺得周一片冷意。

口袋里的手機靜默著，半點聲響都沒有。

一直到下車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兩下，兩條短信隨之而來。

一只腳輕輕懸空，扶著車門下去，掏出手機來看。

第一條短信是定期繳費通知。

第二條短信，上面閃爍著幾個伶俐的小字，“右邊，抬頭，過來。”

瀾溪疑地抬頭朝著右邊看去，只見漸漸沉下來的夜里，校門打開，校董和幾個領導中間的一抹影正遠遠朝著淺笑著，魅人，偶爾跟周圍的人點頭示意，談兩聲。

——聶明軒。

***

“你不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號碼的？”聶明軒出一支煙，對著淺笑著問，可想了想又把煙攥回去，碎在掌心里。

瀾溪趴在柜臺上，水眸看著牌子上的餐點，回眸道：“你能不能只點漢堡？”

盈盈閃爍的眸里著毫無遮掩的誠實，看得人心里一。

“……”聶明軒擰眉疑問。

“我錢不夠。”老實說道。

說好了請人家吃肯德基，可是剛剛從醫院趕到學校，上沒有帶那麼多錢。

聶明軒眼皮跳了跳，目下意識朝著的頸子鉆去，果然還有淡淡的痕跡在，幾天不見非但沒有消褪，仿佛還加重了不。

“放著你哥那麼個金主不敲詐，真是暴殄天啊你。”他笑罵，朝著服務生道，“來杯咖啡。”

長長的睫微，不理他，只專心數著錢包里的錢。

“沒事盡管點，錢不夠的話我把晏辰來付賬，不花你的，怎麼樣？”他調侃。

的手果然劇烈抖了一下。

“那你等等，我去借……”瀾溪咬，水眸看他一眼，當真要轉去問紀姚借。

“哎——”聶明軒抓住了的手臂。

瀾溪神倏然變得警惕了一些，雖然不明顯，可是水眸里閃過的那一道清冷的還是被他捕捉到，仔細看，腕上的嫣紅還沒消，只是校服袖子蓋著看不出來。

聶明軒勾笑笑，還是放開了。

“我只要這杯咖啡，別張。”他輕聲解釋。

瀾溪這才放松下來，趴在柜臺上等。

“其實我剛剛說晏辰過來付賬不是開玩笑，他真的在這附近，”等平靜下來聶明軒才重新開口說話，仔細觀察著的表，甚至是臉上閃過的一蒼白，中指輕叩桌面，他繼續道，“距離你們學校兩個路口，品軒茶座里面，應該是在跟朋友約會——”咖啡端上來，他淺笑著喝一口，“我聽你媽說的。”

半個小時前他電話過去問慕老軍長旅途辛苦，是莫如卿接的電話，他隨口問了一句晏辰在做什麼，莫如卿便了他的蹤跡，言語之間滿是驕傲的笑意。

瀾溪一張清的小臉，白了白。

半分鐘后咖啡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結賬，把錢包收起來，水眸向他：“我請完了，你喝完自己走，我不陪你了，再見。”

維持著禮貌，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小心著膝蓋的傷往外走。

聶明軒眸忽明忽暗，心被這個小孩弄得一吊一吊的，走了，他自己在這種學校附近的學生價位肯德基店里做什麼？眸黯沉下來，拿了自己的咖啡從座椅上下來跟在后面走，淺笑著說道：“看來你還是在意。”

“我打個電話給晏辰，讓他等你下晚自習過來接你吧。”他心道。

“聶明軒我說了不要！！”瀾溪突然回頭說道，纖細的眉蹙著，聲音略微大了一些，像一只突然炸的小野，突然張開了全尖銳的刺。

不要別人這樣，強地多管閑事。

聶明軒錯愕。

半晌他領悟，角忍不住勾了勾，將手機揣回口袋，抬眸看，輕聲道：“恩，那算了。”

天知道，他手機里的那條短信，剛剛已經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