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就是胡鬧一下而已，沒想到……你來真的。”

而至于“真”到了什麼程度，不言而喻。

聶明軒臉上出的不可思議越來越大，想起了那時候在醫院看到頸間的那些痕跡，現在想想都覺得心驚，原來從那麼早開始，那麼早，他們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手輕輕撐開在車窗上，聶明軒眼睛里爬上幾縷可怕的，盯著他啞聲詢問：“可那不應該是你親生妹妹嗎？”

車里的人沉靜地坐著，側臉深邃冷冽，緘默不言。

勾笑了笑，聶明軒繼續不可思議道：“我還記得那時候去醫院，有那邊的院級領導跟我說過你拿了慕老爺子跟你的樣本去進行DNA檢測，我還暗自笑你竟然把慕家那些無聊的閑言碎語當真。不過現在看來你應該本不是在乎慕家的人怎麼看你，你在乎的——應該是到底跟你有沒有緣關系吧？”

眸更加鐵青，聶明軒低啞道：“結果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現在還要繼續嗎？”

——哪怕DNA檢測已經有了結果，他居然，還不放手是嗎？

“晏辰……”

“說夠了麼？”慕晏辰低沉冷冽的嗓音終于緩緩響起，打破了車里的沉寂。

聶明軒緩緩僵在原地。

“我不太想管你為什麼這麼早出現在這里，一樣的，有些事你也不要手——那跟你無關。”清冽如水的嗓音帶著黯啞，卻輕緩自如地說道。

聶明軒愕然！！

他盯著他看了好一陣才忍不住冷笑起來，深吸一口氣說：“的確是跟我無關，以我的程度也真的不能理解你們怎麼會這樣，可是晏辰，你就打算一直這麼下去？”

“才17歲，上高三而已！”

慕晏辰眸子里閃過一猩紅，心里繃的一弦倏然崩斷！手搭上了車門側把手。

聶明軒清晰覺到了他燃燒起來的怒火，略微驚愕的眼神看他從車的另一側出來，“砰！”得一聲將車門關上，雙手***袋，眸沉靜如水地朝他看過來。

“所以你想如何？”云淡風輕的幾個字，從他蒼白的薄中緩緩溢出。

“想說什麼不如一起說出來，我跟**，不合常理，忤逆倫常，還有別的麼？或者你再說些新鮮的給我聽，不要總撿一些是個人都會懂的道理來講——如果能講得通，今天你看到的就不會是這樣。”慕晏辰冷若寒冰的嗓音宛若從地獄發出來，字字清晰地朝著聶明軒最淺薄的道德底線刺去，聽得人脊背一陣陣發寒。

——如果能講得通，今天你看到的就不會是這樣。

簡單的幾句話，聶明軒就幾乎能夠了解，他們這樣的掙扎與遮掩究竟持續了多久。

震驚，如崩塌的火山一般在心底炸開，巖漿潰散之，灼燒得厲害。

聶明軒攥拳頭，在原地撐了半天才強迫自己接了這個難以消化的事實。

“我早上去了一趟衛生廳，有個突擊檢查需要提前準備一下，出來了就從這條路上過……”有些無力地解釋著今早出現在這里的原因，聶明軒抬眸，轉換話題，“對了，昨晚的事看起來廳長也已經知道，你既然要繼續瞞，不如直接就跟苜冉這麼一直裝下去。”

早上過來的時候以德特意過來問過他，問苜冉是不是真的在和慕晏辰談，看那語氣口吻，像是極其期盼，也對慕晏辰有幾分滿意。

話題突然轉換，慕晏辰渾寒冽如冰的氣場卻沒那麼快收回。

“什麼事。”他淡漠問道。

聶明軒眼皮再次跳了跳，切齒道：“昨晚你讓假扮你朋友去跟你父母吃飯的事。”

慕晏辰微微蹙眉，抬手看看表，啞聲道：“再說吧。”

他現在沒空理會那些事。

“再說？”聶明軒冷笑，“能再說嗎？你難道想等到你跟瀾溪的事人盡皆知了再去理？！今天我能撞到，明天就指不定是誰，除非你們躲得遠一點別到給人抓把柄！”

一句話將慕晏辰渾剛剛消褪的寒冽氣息又激起來，冷冽的一眼掃過來，凍得人一個哆嗦，聶明軒還是理智地迎上了他的目。

看了半晌，慕晏辰才收回目，冷聲道：“閉嚴一點，還是學生，這種事鬧出來會直接毀了。”

“上來，我送你一程。”他打開了車門。

聶明軒怔怔看著他，半晌在心地哭笑不得，原來他也知道，這樣會毀了。

回想起那天在醫院病房樓臺階上到，雙眸失神，沉靜地看他一眼又扭開小臉，不理不睬的模樣，心里一陣陣空虛般的疼。

打開另一側的車門，

聶明軒在上車之前緩緩站定，繃的薄終于抑不住邊的那個問題，問出聲來：“那你嗎？”

——慕晏辰對這個妹妹的心思，他在旁邊看了那麼久不會半點都察覺不出來，可是現在他不清楚的是瀾溪到底怎麼想，那孩子目清澈得仿佛一眼就能夠看，可實際上給人的覺卻是捉不定，讓人覺得把握不住。

果然，慕晏辰在聽到這句問話時，蒼白的臉凝重地沉了下來。

你嗎？

修長的手指握了車門，沒再恍神，直接坐進去，關上，屏息靜心地發車子。

或者不，也的確是他最想要知道的問題。

***

再一次接到莫如卿的邀請電話到慕宅赴宴的時候，苜冉是猶豫的。

畢竟做戲這種事應該提早跟慕晏辰商量一下再決定去或者不去，可電話里莫如卿一句“晚上等晏辰回來，吃完飯讓他送你回去”，說的苜冉心里搖了一下。

——如果真的聯系他，他卻告訴戲演到這里就結束了，那該怎麼辦？

向來不是厚無恥的人，可是這一瞬卻恍惚了，扣電話道：“好。伯母，我一定及時到。”

掛了電話就覺得要死了，肯定是昏了頭了。

都已經過了見個心儀的男人就芳心暗的年齡，苜冉再仔細回想那個晚上跟慕晏辰相的一點一滴，竟都記得格外清楚，甚至包括他冷冷轉離去的背影，都那麼勾魂攝魄。

閉閉眼，覺得自己真是完了，這一次栽到了他手里。

沒得選了，起挑服，整整挑了兩個多小時，畫完妝時間也差不多了，提了手機和包包往外面走去，心臟被希和畏懼同時充滿——

***

從劉叔車上下來，瀾溪只覺得右手手腕都要斷了，索只用左手提著書包走進來。

——沒人跟說過高考前要進行能測驗，全部都是不擅長的項目，必須過關才能夠獲取參加高考的資格，這都是什麼破規定？

右邊的手，是練習投鉛球的時候扭傷的，一直都沒好。

將書包放沙發，莫名看到餐廳里繁盛隆重的模樣，也看到張嫂吩咐著傭人們鄭重地收拾著客廳，水眸怔怔看了片刻，問道：“我們家這是有人來嗎？”

張嫂抬眸，笑得善意：“是啊，是夫人請的貴客，衛生廳廳長的兒，據說是爺的朋友。第一次來，夫人重視得很。”

一句話，說的瀾溪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說爺。

慕宅的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慕晏辰。

慕晏辰的朋友要來家里做客？

清的小臉倏然蒼白了一下，瀾溪開始以為自己聽到了天方夜譚，這種話雖然以前在莫如卿里聽到過但是總是半信半疑，怎麼今天，終于是要見到真人了嗎？

“小姐，你的包我給你放到樓上去吧？”張嫂靠近過來，“還有夫人說了，小姐回來也去洗漱一下換件服，畢竟是有客人在的。”

瀾溪腳步一未。

等到張嫂開始收拾著的東西往上走，才抬眸，開口問：“我哥晚上也回來？”

張嫂訝異，半晌回道：“是啊，當然，爺會回來的。”

那驚訝的口吻仿佛是在說——他朋友在這里，怎麼可能把丟在這里一個人？？

廳長的兒。那又是誰？

“我沒有什麼好看的服，就穿校服不行嗎？我不換了。”瀾溪從張嫂手中拿過書包，用右手手腕托著背到左肩上，往樓上走。

張嫂僵住，滿臉的不可思議。想了想，在上樓之前快速說道：“小姐我記得你有一套白的連流蘇，漂亮的，小姐不如換那套吧？”

好歹是在慕宅工作了多年的傭人，這點小事總是能記得清的。

樓梯上，瀾溪的臉愈發蒼白了一下。

當然記得那件服，是母親在世的時候送的生日禮，真的，因為不好打理很拿出來穿，現在就為了見慕晏辰的朋友，所以就要穿出來？？

沒有說話，瀾溪徑自上樓，推開自己的房間門，書包丟桌上，接著把自己埋了床鋪之間。

苜冉進到慕家的時候，明顯能夠聽到雀躍歡喜的談聲，從樓下傳到了樓上。

昏昏睡。

迷蒙中聽到有人敲門，是下去吃飯的，瀾溪輕輕應了一聲，仰躺著看了一會天花板才爬起來下去，上也就是松垮綿的校服，干凈大方，沒什麼不合理。

著欄桿往下去，一個影窈窕纖細的人走了進來。

看不到臉，但是應該是絕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