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送的，自然是上好的。

不料，筆，墨，畫紙，所有繪畫用的東西都有。

尤其是墨和紙。

是越州紙就拿來了一百多張，這紙專門用來作畫的。

一年產出不多，因為需要一種特殊的植。

如今算是專供皇家繪畫用的。

一口氣給一百多張，也算大手筆。這樣的紙放外麵，一張就能買十兩銀子。

名副其實的貴。

雁南歸既然得了好東西，自然也願意花心思。

於是這回，慢慢起草，要畫個大的。

背景就是宮宴，人嘛，既然太子這麼大方，第一個畫的當然就是穿著龍袍的太子殿下了。

雖然三爪龍袍不是他的最終夢想，但是先太子著。

雁南歸認真開始畫畫的時候，時間就過的很快。

覺有點黑，看不太清楚的時候一抬頭，就發現外頭開始下雪了。

隔著窗戶上的紗，也看得出來，雪還不小。

「良媛，您要歇會嗎？還是奴婢給您點燈來？」落葵問。

「不用，就先不畫了，這一幅畫不是一下子能畫好的。」這是一幅構圖很大的畫，還要上什麼的。

並不急在一時，就這麼先丟這。

反正不，就沒人會。

「良媛，宮裡出事了，說是周……周侍過世了。」蘇葉道。

雁南歸嘖了一下：「這麼快？不是正常死的吧？」

「這奴婢是不知道，隻是傳出來暴斃。」蘇葉道。

雁南歸點點頭，心裡有數了。

一般這樣忽然降位的，最後都得暴斃。

隻是這一位，也是冤枉。

至今還記得之前八皇子被放出來的時候，帶著一臉激的看著老皇帝。

可一朝出了事，陛下是不管死活的。

如今背著罪名死了，也是屈辱。

外頭鵝一樣的大雪越來越大了。

七皇子府上，舒禹風收到了訊息，整個人都像是被重鎚了一下。

他之前還沒緩過來，隻想著，想辦法救救母妃。

總離開冷宮。這才幾天啊……

這一回，程玉蘿沒有等人請，而是主來了。

前院裡見來了，自然不敢攔著。

「殿下。」

舒禹風看著：「阿蘿，你來了？我母妃死了。死了。」

「殿下，您還要進宮持，如今不是悲傷的時候。」阿蘿心揪著：「妾伺候您更吧。」

「阿蘿，你說，怎麼就死了？雖然隻看重利益，可多年來，也還是疼我的。怎麼忽然就死了？」舒禹風獃獃的。

阿蘿淚都下來了，一邊擺手人去準備裳，一邊過去拉他的手：「娘孃的後事，您還是要進宮看看。千萬節哀啊。」

舒禹風死死攥住了的手，過了好一會：「更吧。」

阿蘿紅著眼，伺候他換上了一素。

舒禹風出府的時候，想都沒想起正妃寧氏來。

正院裡，寧氏聽說了這些事，卻不能不一起去。

隻能跟在後頭了。

八皇子和八皇子妃也第一時間進宮。

而尷尬的是，周氏被貶黜後死的，之前的宮殿自然不能去了。

但是兩個皇子還不能隨便去冷宮，因為那邊還有先帝那時候的嬪妃。

所以都要在北宸殿裡先見陛下。

七皇子見了八皇子，一句話也沒說，倒是八皇子惶恐的看了他許久，最後也隻是請安，不敢多說什麼。

舒中敬並沒有去見兩個兒子，隻是傳話，他們去看吧，避開些就好了。

七皇子叩頭之後，起就走。

雪很大，他背影看著消瘦的厲害。伺候的侍們看著他，心裡都不慨。

曾幾何時，七皇子多寵啊。

進出北宸殿，從來也沒有像今日這樣小心過。

可惜了，那樣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

如今還能在陛下跟前自在的，也就是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了。

就算是二皇子，雖說依舊算是得寵，但是也因為年紀大了，心思大了，也被防備了起來。

雖然獲罪了，但是周侍的還是被打理過了。

換了裳，也明顯收拾了臉。

隻是一看就知道死的不正常。

那都要黑了的，以及耳朵還能看出些跡。

伺候的人早在進這裡的時候就都換了，如今基本上沒有人伺候。

想也知道，再想查是怎麼中毒的，已經不可能了。

周氏得寵多年，能養大兩個兒子，想來也知道，結仇的人不。

可死在這個關鍵時候，究竟是仇家？

還是人當棋子了？

七皇子跪在那，一言不發，倒是八皇子哭的涕淚橫流。

之前八皇子隻覺得母妃偏心，可一旦母妃去了，他惶恐的厲害。

哥哥已經不再理他了，父皇從來也不喜歡他。

偌大的天下，他像是從此再沒了依靠。

七皇子聽著弟弟那悲涼的哭泣，腦子裡像是一弦忽然就斷了。

他想了太多，可最終隻剩下了一點，不該是這樣的。

他不該是這樣的。

母妃是被毒死的，是誰？是誰他跟皇後對上？或者是跟珍貴妃對上？

七皇子想，他不會中計了。

死了……死了也好。

從此後，他也算無牽無掛了。

他緩緩的磕頭，然後起：「陛下可有旨意？」

老侍忙道：「陛下說，按照五品人的規格葬吧，也不好一直停在宮裡。」

「兒臣叩謝父皇隆恩。」七皇子對著北宸殿的方向跪下，就是砰砰的三個響頭。

舒中敬聽了這些，心裡舒服的多了。

「周氏也可憐。老七也可憐。你們告訴他，朕如今傷心，不想見他。等以後好了，父子再見吧。他切莫要太過悲傷，子要。」

「是。」向公公忙道：「如今是看出來了，七皇子十分的依您呢。」

舒中敬點頭。

其實如今，向公公也就敢說七皇子了，畢竟一個毀容的人，也不會如何了。

這是最不會陛下猜忌的人了。

最後，周人還是送去了妃陵，而七皇子得了一些賞賜。

至於八皇子，完全沒被舒中敬看在眼裡，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的。

葬了周人，七皇子就自請閉門思過了。

隻說自己有諸多不足，要好好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