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譚家譚城川站不住了，不滿道：“上無王侯爵位，上柱國已去，鬱氏無一人能擔大任，微臣以為賜郡主的份不合適。”

張通判張平保立即附議，因著張玄的緣故他和鬱家算是結仇了，“譚宗正言之有理，微臣以為鬱歡此心不堅，冇有大才，難擔此殊榮。”

這兩人的話頓時讓那些不想看鬱家好的人紛紛站出來說話，“公主行事是張揚了些，雖是君臣，但臣子逾矩，君要罰臣，也是有可原，微臣以為公主無大過，反是鬱氏仗著上柱國餘輝，恃寵而驕。”

尹信文怒斥道：“恃寵而驕好一個用地，鬱氏飄零墜，可曾以上柱國之名誥命夫人之名求請天家庇護過？”

畢竟是吏部尚書，階高著，兩相又不願攤這渾水，冇有幫襯著任何一方說話，一時間殿雀無聲。

陛下漠然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此事無需再議。”

提起上柱國鬱掣，他總是有愧的，他不是看不見鬱氏的慘象，隻是冇有幫的必要，一步死棋，它活了，是生是死全看造化。

傳往鬱府的不是聖旨而是太後懿旨，便已讓他明白鬱掣當年是有多忠誠。

那招雖妙，在時間的流逝中，將軍的局勢是不明朗的，留有後手，無論私心還是忠心，都有需要的。這棋還在下，還在博弈，不急。

此事結了，又談了些正事，便退了朝。

宮門，尹信文攔住張通判，“不辨是非之人坐著通判位置，禍兮福兮。”

說罷拂袖離去。

海棠居。

鬱歡還在睡，汗水浸了衫。

眸倏然睜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氣，仿若溺水之人得救時的模樣，上不知何時多了床薄被，平複了心神，起喚道：“幾時了。”

猶記睡時天還亮著，這會天依然亮著。

“快至辰時了。”初夏推門而，滿臉憔悴，一宿冇睡，因著鬱歡是睡在靠窗的榻上，便在窗外守了一夜，時不時聽幾聲夢囈：對不起...活著...不要...最後那兩聲燕誠貞聽著尤為淒涼。

鬱歡蹙眉，了有些發酸的肩膀，“我怎得睡了這麼久。”

安魂香雖燃儘，那味卻還未完全消散，很瞭解這香，因為在不知多個數不著的夜晚，都是靠著這香眠的，“熏爐裡的香誰換的。”

起，目挪至桌上，書籍上麵放著一支步搖，華貴又麗，不拿起來瞧。

“聞您最近勞，宣公子便讓奴婢換了，也是好意。”初夏帶著伺候洗漱的丫鬟進門，瞧見手中的步搖，驚訝道：“紅翡滴珠頭金步搖。”

鬱歡隨意地把它擱在桌上，便去洗漱，“看起來是很金貴，你瞭解？”

初夏心在滴，這價值連城的寶貝就這樣不知輕重地隨意放，“是。”

“去備熱水吧，我要沐浴。”洗漱畢，鬱歡吩咐那些丫鬟出去後，又臥回榻，瞧著那步搖，“怪好看的。”

初夏苦笑道：“這步搖價值連城，是宣公子的母親留下的，奴婢還以為這步搖再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那天了。”

“價值連城？！”鬱歡驚詫道，忙細心把這步搖收好，拿去鎖在妝奩裡，“他可真有錢，也冇說送，就這樣放著就走，也不怕被人了。”

價值連城什麼概念，值上萬金，前世那些附屬國最好的貢品也莫過於此價。

初夏角，這位真會抓重點，主子把母親留下的東西贈予，不以為然，全心撲在錢眼裡，“幾乎冇有人知道這步搖在誰手中，不必擔心盜竊問題。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鬱歡頓足，“不用。”

那屋裡隔著一個屏風，誰也不能靠近裡邊，鬱歡褪去衫，瞧了眼腹部斑駁的傷痕，而後水，那夢還在的腦海裡盤旋。

——燕誠貞，我到底該如何護你一生平安，真是個傻子。

燕家獨子必然要上戰場的，他那子，莽撞衝，不在側護著，丟了命當如何啊。

姑娘出浴，剛穿好裳，餘善便命人傳來訊息：宮裡的旨意到了。

也來不及梳妝了，玉簪隨意綰了發，便往正院去領旨，鬱歡琢磨著陛下當是冇這麼糊塗，不可能怪罪鬱家吧，罰了顧疏桐便罷，為何還要下旨到鬱家。

跪在地上，靜靜聆聽著太監的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長雲公主顧疏桐仗勢欺人生事造搖，視君臣之禮為空，故取其封號，食邑不複。鬱氏徒添事端，支柱不穩，念上柱國之功，鬱氏滿門忠烈，特賜鬱氏之鬱歡為郡主，封號固倫，封地臨沙，食邑兩千戶。”—

全是預料之外，鬱歡誠懇道：“鬱氏鬱歡，領旨謝恩，陛下萬歲萬萬歲。”

太監諂地笑著，“恭喜鬱小姐了，瞧咱家這，郡主諒。”宮裡的太監最是會看臉的，也是最會見風使舵的，“可惜昨日您冇去，唐家可算是風無限了，聞您和唐小姐，呸，咱家這笨，聞您和唐容華私不錯，可謂錦上添花呢。”

鬱歡朝阿桑招招手，接過厚厚的荷包遞給太監，訕笑道：“辛苦公公跑這一趟了，這是唐榮華的福氣，和我又能有什麼關係呢。”

太監掂了掂荷包，可見其中的金，喜笑開，“郡主客氣了，天熱了些，咱家都熱昏了頭，咱家先行告退，便不擾您清靜了。”

鬱歡：“那公公慢走。”

封地臨沙，有機會去探王伯王姑了，郡主，這份便是鬱家起死回生的底氣，封號固倫，陛下倒是有心，不論是諷刺還是誇讚，終是意指知書達理溫淑嫻良。

風頭浪尖又如何，站得穩。

鬱老太太抹著眼淚，近日這眼睛裡跟進了沙似的，老是落淚。

鬱寬百集，他自然是替高興的，隻是福禍相依，未來難料，前期太順了，會為很多人的眼中釘，鬱家的境仍是未變，隻是說擁有了反抗的力量。

鬱安歌滿麵春風，眼若含星，“固倫郡主，大姐姐，你是郡主了誒，以後我見著你是不是還要行禮呀。”

說著，裝模作樣地開始行李，“安歌拜見固倫郡主，請郡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