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去登記，顧西棠就走出了辦公署，站在門外等。

裡麵的空氣有些窒人。

後傳來沉穩腳步聲，挑了挑眉，轉回頭去，便看到白男子自裡麵朝走來。

那雙淡漠眉眼，視線直直落在上，被察覺了也不避忌。

顧西棠歪頭，也直直瞧著男子。

不避不退。

隻是自以為的迎擊挑釁，落在外人眼中，卻是另一番模樣。

圓睜的杏眼漆黑明亮，眼尾下垂，直勾勾看人的時候，不僅全無攻擊，還出彆樣的萌來。

司左腳步有那麼一瞬停了下。

“顧姑娘，”走到麵前，他垂眸凝著，“又見麵了。”

顧西棠點頭，“又見麵了，真掃興。”

“我不記得我有何得罪了姑娘，你對我似乎極為不喜。”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第一次在茶樓，將他視若無。

第二次在這裡，是不是依舊避而不答？

司左眼底潛藏暗流，似在狩獵的獵人，蓄勢待發，伺機而。

“老頭不喜歡你，我便不喜歡你，有問題嗎？”歪著頭，疑反問。

這話，讓人無從作答。

“對了，我私下還聽老頭罵過你。”抬頭，微微一笑，“——狗東西。”

司左眸暗了下來，明知是當麵在罵他，對著那張巧笑倩兮的臉，卻生不起毫怒氣。

毒老怪正好登記完了走出來，聽到狗東西三個字，渾舒暢。

小混蛋在這方麵從來不會讓他失，罵得好，簡直對足了他胃口。

“乖孫，走！乾爺爺帶你去淮城最大的酒樓，咱吃招牌菜！”毒老怪上前把司左開，拍著乾癟口甚是豪氣，“乾爺爺有錢！”

他也出一頓飯的銀子來，犒賞他們伶牙俐齒的小混蛋。

一老一轉了方向齊步走，背影一樣的豪橫囂張。

司左看著，不知為何，莫名生出笑意。

等兩人走出十數步，即將走下最後一級臺階之際，司左開口，“兩位恐怕還走不了。”

老頭齊齊頓住，回頭，又齊齊危險瞇眼，“什麼意思？”

“朝廷丟失銀一事，當中有不細節跟線索，是需要知悉的。毒老揭了榜，對況若是毫無所知，要從何查起？”司左舉步，緩緩步下臺階走近兩人，“另外，這張榜單，揭榜人需協助府追查，不可獨自行。因為牽扯銀數目巨大，當中若有閃失，兩位可能會吃上司。”

“恰巧，我此次來江南，便是專門來追查此案的，在銀尋回之前，我們得共事一段時間了。”

顧西棠跟毒老怪看著麵前背而立淡泊出塵的男子，心裡齊齊罵了句：狗東西。

怪不得剛纔連免責文書都不用他們簽。

銀丟失茲事大，不是東西尋回就完事了，當中有一點差池，賞就會變罰。

司左能想到用藥材將毒老怪引來，怎麼可能會簡簡單單放過他們。

定是早早就挖好了坑的。

“這位大人，尋回銀的榜單，有幾人揭榜？”顧西棠啟淡問。

若所猜不錯，這個榜單應該是專門為了跟毒老怪準備的。

男子答，“隻有你們二人。”

果然。

看著對麵神淡然的男子，顧西棠很想把他頭擰下來。

是失策了。

冇想到司左在淮城。

初初看到那兩張榜單，因為有選擇，所以也未往彆想。

而且一開始本冇打算揭榜，若不是死老頭說能用地黃王研製解毒方法，不會來。

不過，既然來了，那地黃王就定要拿到手裡。

那是祖父解毒的生機。

自為了生存爬滾打，絕境求生的次數數不勝數，是但凡有一希都不會放過的人。

現在在祖父的事上，亦然。

喜歡橋鎮平淡閒適的市井生活，喜歡那個熱熱鬨鬨的宅院。

喜歡的東西得爭，爭到了得守。

顧西棠往前一步，走進男子悄然散發的氣勢之下，淡然一笑，“既然如此，大人，希我們合作愉快。”

司左將那抹淡笑攫眼，抿了角，“……我司左。”

毒老怪，“哼。”

拉著顧西棠就走。

等出了衙門，他才氣呼呼道，“你跟他搭什麼話？那就是個改不了吃屎的狗！他做事冇有心的，隻有手段！”

看著老頭真個氣得都炸了，顧西棠略顯無語，“那麼激做什麼，他是什麼樣的人跟我們有關係麼？我們是來賺銀子跟地黃王的。”

毒老怪頓了頓，“你不氣？”

“我為什麼要氣？我又不認識他。”

“……”毒老怪，“可是我氣啊！那狗東西算計了老子！”

用藥材引他、算計他！

最氣的是他上當了！

想到這裡，毒老怪有點心虛，要不是他遊說，小混蛋也不會再跟司左那個狗東西遇上。

“走，說了今天請你吃大酒樓的招牌菜，老子說話算數，你放開肚皮吃！”

顧西棠歪頭想了想，“這樣啊，那吃完招牌菜再給我安排個上等客房？”

“……安排！”

“淮城最豪華的客棧？”

“…………冇問題！”

“再來兩鮮亮麗的新裳？

“……”毒老怪著荷包要哭了，“小混蛋，差不多得了，我冇幾個錢。”

“冇幾個錢你還窮大方？”顧西棠小手一揮，“走吧，那邊街角醬麵聞著香，我今天想吃那個。”

“那也不用那麼省……”毒老怪屁顛顛兒跟了上去。

等兩人在醬麵檔子吃飽喝足，一輛馬車停在了過道上，有衙差從車上跳下來，走到兩人麵前。

這家麵檔麪食好吃價錢又不貴，生意不錯，擺在攤子前的幾張桌子都坐了客人。

尋常百姓，看到差都會有種自然而然的敬畏。

一看到衙差走過來，吃麪的客人大多停下了作，轉頭往這邊打量探究。

“兩位，司左大人令小的傳話，在福來客棧給兩位定了客房，這是客房的門牌。”來傳話的是之前替兩人帶路的衙差，眉眼堆笑將門牌遞到顧西棠跟毒老怪麵前，“二位要是吃飽了，我送你們到福來客棧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