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著南疆的使者行宮，斷然不會沒有婢的，只是這個人不用罷了。

他在東宮，除了曾經住過的凰西苑，他的凰東苑和其餘的地方也是沒有婢的。除了小忠子就是清一的護衛暗衛。

無言地沉默著。

雲遲看著，容沉鬱，“怎麼不說話了？是與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嗎？或者，你是在想著，該用什麼方法算計讓我將蠱王給你對嗎？”

花輕輕抿起角，的確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昔日，曾千方百計地用盡手段退婚，在他面前十分的理直氣壯，趾高氣揚，可是如今呢，的命是他救的，若沒有他，早已經與暗人之王同歸於盡在蠱王宮了。

是很想要蠱王，可是，還能對他用計奪過來嗎？那了什麼人了？

恩將仇報，做不出來！

輕輕地嘆了口氣，低聲說，“雲遲，我奪蠱王的目的你也清楚了，你說吧！要如何把蠱王給我？你是知道的，蠱王能救蘇子斬的命，他的時間不多了，等不起。你與我開誠佈公地說個條件，只要你說，只要我能做到，莫不應允。”

雲遲瞇了瞇眼睛，眼底一片溫涼的冰，“你果然心心念唸的還是他。”

花微微偏頭，看著他，平靜地說，“你我都知道，若是沒有你，我就死在蠱王宮了，我自己帶不出蠱王，我這條命，與他的那條命，算是一起代了。爲奪蠱王，我付出不，我既然做了，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所以……”

“所以你剛醒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從我這裡拿走蠱王去救他？”雲遲死死地盯著，“然後，再想我答應讓你與他雙宿雙飛嗎？”

花看著他，迎上他的眸，在燈燭的映照下，他本來青泉溫涼的眸裡涌著一無際的黑，有些不住地垂下頭，看著被褥，輕且輕地說，“我本來是想著，奪了蠱王，便陪著他一起治寒癥，待他再不寒癥所苦了之後，無論是關山暮靄走馬揚鞭，還是曲江賞景泛舟碧波，這一世，便安安穩穩地與他一起過了……”

“你閉！”雲遲震怒，“休想！”

花閉了閉眼，低聲說，“我如今的確是在妄想，那麼，雲遲，你告訴我，我還能妄想嗎？”

“不能！”雲遲果決地道。

花擡起頭，靜靜地看著他，“那麼，你待如何呢？”

雲遲盯著，俊雅拔的子似有些微震，他冷寂了片刻，一字一句地沉沉地說，“你想要蠱王，想要救蘇子斬的命，既然不惜任何代價，連命都可以不要，那麼，就做我的太子妃，只要你答應，我就將蠱王給你去救他。”

花沉默。

雲遲如玉的手指著雲紋水袖，指骨幾乎出清的青白之，他緩緩地轉過，背對著，似用盡力氣地說，“你知道本宮一直以來要的是什麼？只要你答應，本宮得到了我所求，自然也幫你達救他的心願。至於與他的一生一世，你就別再妄想了。”

花脣瓣輕抿一線，看著他的背影，清瘦得幾乎不人形，手背有一片灼燒的痕跡，瞳孔了，低聲說，“雲遲，你何等驕傲尊貴，要一個子，還需要這般以別的男人的命來相脅，若是我這般答應你，那麼我們以後，該如何相呢？此事會不會爲你的心結？”

雲遲閉上眼睛，似深吸了一口氣，語調沉啞異常，“你早就已經爲我的心結了，再多一樁，又有什麼關係？太子這個份的驕傲尊貴你從來就不屑，如今又何必顧及呢？”

花手指蜷起，指尖摳進手心，因手上的力道太，以至於覺不到的疼，低聲說，“若是我不答應，你就真的不會救他嗎？”

“不會！”雲遲斷然道，“他的命對比蠱王有失給西南境地造的也許連我都會掌控不住的後果來說，不值一提，即便有姨母的臨終之言，但也重不過江山。”

“那我呢？”花盯著他後背，聲音忽然重了起來，“以你的份，何等尊貴？竟然不顧命，衝進蠱王宮，你就沒有想過，蠱王宮彼時已經快了火牢，你出不來怎麼辦？那麼，命也搭進去了，何談江山？”

雲遲嗓音也重了幾分，沉沉冷冷，“本宮沒想過出不來！你也重不過江山。”

花收回視線，又沉默片刻，低聲說，“既然我重不過江山，你可以換個條件，比如，臨安花家，是否真有你看重的東西？何必非我不可？你……著實不必的，我不想你以後每日對著我，都想起今日，拿此爲條件，做低自己……”

雲遲猛地轉過頭，沉暗地問，“你不答應？”

花又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你若是想用臨安花家，或者是想臨安花家，只要你提出來，我決計能幫你做到，哪怕是這世上最難的事兒。這世上，有盟，有摯友，有從屬，哪一種關係，只要仔細維持，都是可以長久的，比做夫妻這個枕邊人也許更好……”

雲遲冷冷地看著，“本宮這些都不需要，只要一個太子妃。”

花噎住，咬脣，牙關叩，“也就是說，不管說什麼，你都不改決定了？”

雲遲吐出一個字，“是！”

花心底徒然地生起一無盡的無力，這種無力，從懿旨賜婚後就住進了的心底，悔婚懿旨下了之後，曾消失了，如今沒想到又重新地駐紮回來了。

忽然覺得，無論如何抗爭，和雲遲這一輩子註定便該有這樣的糾葛，逃不，即便逃了，兜兜轉轉，也要繞回來。

這就是命！

以前是從不信命的，可是經此一事，死過一次，容不得不信了。有的人，躲來躲去，都躲不掉。

看著他，沉默許久，低聲說，“臨安花家從沒有人嫁過天家，你若是非我不娶，那麼，我可能會被花家除籍，自此後，再不是花家的人了。”

“你既然已經是天家的人，除不除籍，都不會是臨安花家的人了。”雲遲道。

花又陷了沉默。

雲遲忽然惱怒，“你不答應嗎？”話落，他又轉過，帶著怒意地說，“本宮容你仔細地想，好好地想，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

“我答應你！”花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

雲遲子一僵，怒氣也一僵，慢慢地轉過，又看著。

花平靜地與他對視，“我答應做你的太子妃！從這一刻起，只要你言娶，我便嫁你，不會再想方設法擺。有朝一日，你若是覺得我配不上這個份，休棄或者如何，那麼我們就另說了！總之，你一輩子不悔，我便一輩子認了。”

雲遲子細微地晃了晃，與對視半響，這般認真地與他說話，就彷彿昔日認真地與他談判讓他放棄這個太子妃，一旦決定了的事，一定會做到。

就比如，真的讓皇祖母下了悔婚懿旨毀了與他的婚約。

如今，這般說法，他便真的相信，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不會再搖了。

就是這樣的子，灑又堅定，乾脆又果斷。

他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以這樣的方式，攜恩求報，又以蘇子斬命相迫，的確將自己做低到了塵埃，但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心甘願地嫁給，做他的太子妃。

他這一生，早在選定的那一刻，就沒想過放手，從來沒有。

所以，選擇權，就在手中！要蘇子斬活命，那麼，他就要的人。

答應了，這一輩子如何走下去，不管是什麼結果，是恩是怨，是怒是恨，他都要著。因爲這是他所求，是太子云遲的所求，從出生至今的唯一所求。

江山是他扛在肩上的責任，從出生起，註定要揹負一生卸不掉，那麼，他執著也好，強求也罷，這一輩子，總要拉著陪著他伴著他。

他不負江山，但也不能負了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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