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疏毓轉過頭,見趙清溪清瘦得很,似乎風一刮就倒,低著頭的模樣,看起來弱又無依。他擡手狠狠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暗罵自己不該這時候說這個。
頗有乘人之危之嫌。
於是,他立即道,“我就是心慕你而已,你別有負擔,你若是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反正我也沒覺得你會喜歡上我。曾經太子表嫂說待我回京,幫我與你牽牽紅線,試試姻緣,可是我回京後,孕吐的沒神管我,如今表嫂下落不明,趙宰輔又出了事兒,我今日本不該提這話,你別放在心上,你撐著趙府本不易,該如何打算就如何打算,甭理會我,你就當我剛剛胡言語就是了,別放心上。”
趙清溪慢慢地擡起眼,似乎第一次認識梅疏毓,認認真真地看著他。
梅疏毓被看的不好意思,鼻子,眼神不敢與對上,暗罵自己沒出息。
趙清溪盯著梅疏毓看了一會兒,忽然說,“毓二公子去給我爹燒兩張紙吧!你來了,是不是還沒弔唁他?”
梅疏毓一怔。他來了趙府,就忙著徹查了,自然沒顧上吊唁趙宰輔。
趙清溪轉向靈堂前走去。
梅疏毓在原地呆了片刻,實在不敢猜測趙清溪是什麼意思,但他本來就是個按捺不住凡事兒不問明白食不下咽寢難安的子,於是,他咬了咬牙,追上趙清溪,著臉問,“趙小姐,你……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笨,你說明白點兒。”
趙清溪腳步一頓,聲音帶了緒,“你是笨。”
梅疏毓懊惱,沒了話。
趙清溪也不給他解,繼續向前走去。
梅疏毓想了想,實在不敢多想,只能跟上,來到了靈堂前。
因趙清溪將趙宰輔的首裝了棺,靈堂前放著燒紙紙錢火盆等,這時候,朝臣們都走的差不多了。
趙清溪本該跪在靈堂前給弔唁的人還禮,但因趙夫人不頂事兒,要打理府中一切事務,配合梅疏毓徹查府中人,所以,守在靈堂前的是趙府旁支族親的本家,或哭或弔唁。
趙清溪來到靈堂前,衆人都向看來。
趙宰輔在時,只趙清溪一個兒,旁支族親們想讓趙宰輔過繼個子嗣,趙宰輔死活不肯,說有個兒就夠了。
京城人人都知道,川河谷治水,有八拿的都是趙府的銀子,趙府早被掏空了。趙宰輔雖在其位,但其實府中早已空虛,連瘦死的馬都不如了。
如今趙宰輔又死了,孤寡母的,眼看著這趙府是沒落了。旁支族親的人覺得如今的趙府也撈不到什麼,以後就更沒什麼讓人可撈的了,所以,就連幫襯著守靈弔唁什麼的都不甚盡心,頗有應付的意味。
趙清溪從昨日便冷眼瞧著,也不說什麼,總之自有帶娘離京的打算。
但今日不同了。
來到靈堂前,看了衆人一眼,站在一側,手拿了燒紙,回遞給梅疏毓。
梅疏毓看了趙清溪一眼,又瞅了瞅旁觀的趙府旁支族親,默默地接了,以他如今的在朝中的職份,拿了燒紙扔進火盆裡,再對趙宰輔拜上三拜也就是了。但他琢磨了一下,覺得哪怕自己會錯了意,以小輩對長輩來說,跪一跪,祭拜一番,也沒什麼。
於是,他單膝跪在地上,將燒紙輕輕地放在火盆裡,鄭重地拜了三拜。
他三拜後,趙清溪輕聲說,“二公子可有什麼對我爹說的?”
梅疏毓心咚咚地跳了兩聲,擡眼看趙清溪。
趙清溪還是一副蒼白著臉看不出什麼表的模樣,說出的話來,很是平靜。
梅疏毓心裡娘,想著趙小姐聰明,對比他就是個笨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說明白他也好知道怎麼做啊?如今什麼也不說,到底是認可他同意他還是怎地?
若是他說出的話不著調,豈不是累了的名聲嗎?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
他極力地想從趙清溪眼裡表上看出點兒東西來,可是他盯著趙清溪看了半晌,啥也沒看出來。他泄氣地收回視線,心裡一團的。
趙清溪等了一會兒,輕聲說,“二公子沒有什麼要對我爹說的嗎?”
梅疏毓終於在一團紛中聽出了點兒緒,他在這一瞬間福至心靈地開口,“有,有的。”話落,猛地咬牙,對著趙宰輔的棺木牌位道,“在下梅疏毓,心儀趙小姐已久,本該早日來府提親,奈何回京後諸事耽擱,不想宰輔您突然駕鶴西去,未能親自向您提親,著實是憾事兒,今日趁著您還未走遠,在下特意跟您提上一提,您若是答應,在下以後必定好好照顧趙小姐和夫人,天地爲誓,不違此心。”
守在靈堂前的人見到這一幕聽到這一幕不由得都驚呆了,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梅疏毓是誰?梅府二公子!以前年時不更事兒但且不說,只說這一年來,他在西南境地立了大功,如今回京,更是負兵權重職,是太子殿下重的朝中新貴,前途不可限量。
以前從沒聽聞他與趙清溪有什麼牽扯啊?今日竟然跪在趙宰輔靈堂前提親?他們莫不是眼花了,耳鳴了,看錯了,聽錯了吧?
不人都了眼睛,噢,沒看錯,梅疏毓還在跪著。
衆人都看向立在一旁的趙清溪,想著今兒這事兒可真是稀奇了。
趙清溪素來是閨中子典範,在所有人的記憶裡,的親事兒,那一定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三六聘,正兒八經的由長輩們做主的,否則,便是不莊重。
在所有人的想法裡,滿京城的子,誰不莊重,也不會是趙清溪。
今日,梅疏毓這般獨自一人,無父母作陪,跪在這靈堂前,說了這麼一番話,按理來說,做的就是荒唐事兒。擱在趙清溪上,應該讓趙府的人立馬將他轟打出去纔是。
但趙清溪沒有,今日,他們似乎都看錯了。
只見梅疏毓說完後,趙清溪盯著梅疏毓看了一會兒,見梅疏毓一臉豁出去了的生無可,“撲哧”一下子樂了,轉過,拿了一卷燒紙,走了兩步,挨著梅疏毓邊一起跪在了靈堂前,在梅疏毓目瞪口呆下,將燒紙扔進了火盆裡,清聲問,“爹,您答應了嗎?”
梅疏毓眨了眨眼睛,有些懵懵怔怔,神魂不在。
趙清溪笑了笑,清聲說,“您不說話,兒就當您默認答應了啊。”話落,轉頭對梅疏延認真地說,“我爹說他答應了,待我一年熱孝期後,你就前來提親吧!三年孝期後,我們就大婚。”
梅疏毓睜大了眼睛,心裡的不敢置信與心願達的驚喜織在一起,讓他不知是驚多還是喜多。他看著趙清溪,抖著角,好半晌,才說,“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趙清溪隨手解下了自己上佩戴的香囊,遞給他,“天地在上,我爹面前,不敢胡言語。”話落,挑眉,“你呢?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梅疏毓生怕反悔,立即手接過遞來的香囊,抖著手系在自己腰間,費了老半天勁兒,才繫好,然後扯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給你這個。”
趙清溪手接過,在手中索了兩下,玉佩是暖玉,在這樣冷的天氣裡,讓手都跟著暖和了幾分,誠如梅疏毓這個人,有一顆赤子之心,難能可貴。低下頭,慢慢地將梅疏延的玉佩系在了自己腰間。
心中最清楚不過自己在做什麼,想著今日若是錯過梅疏毓,一定後悔。
素來聰明,不允許自己後悔。
梅疏毓看著,心又跳了個不停,若不是在西南境地時磨鍊得還有點兒理智,他恨不得跳起來尖十數聲。他今日跟隨雲遲來趙府之前,怎麼也想不到事會變這樣。
他沒想乘人之危,但趙清溪卻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看著趙宰輔的棺木,想著他自己做了自己的主張,在趙宰輔靈堂前拐了他的兒,也是經過了他同意的,不算是私相授了吧?
他如今是東宮的人,他祖父父母知道若是打罵他,還有太子表兄給他頂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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