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未至，天已經開始變暗。

街道上，行稀疏。

莫求著黑袍，形如鬼魅，在影中穿梭，不多時就來到約定的地方。

此前他還有些擔憂，怕自己現在的這打扮，讓董小婉聯繫到符家最近聲名大起的‘無定劍’。

來到地方，就知道多慮了。

“莫求？”

角落，一個同樣著黑袍的纖瘦影朝這邊看來，音帶問詢。

聲音，自是董小婉。

與往日相比，董小婉整個人裹在黑袍裡，形越發顯得瘦小。

但若是有人因此而小覷，那就大錯特錯。

傾注了董夕舟畢生心，且有一位修仙者爲友，董小婉的基之紮實，實力之強悍，絕對算是百年來歷屆潛龍雛榜之最。

就算是與五六十歲的老一輩一流高手相比，也是毫不遜，且潛力無窮。

“是我。”

莫求點頭，邁步行到近前。

兩人的打扮相差無幾，若非材不同，幾乎就是一個人的兩面。

此外，莫求臉上的面呈黑，董小婉則是淡銀，似乎是金屬質地，同樣有遮掩氣息之能，並不比蘇硯塵的面差。

“師弟用心了，氣息藏的不錯。”面下，董小婉眸閃，輕輕點頭：

“走吧！”

“是。”莫求應是，回首看了一眼：

“師姐剛纔在看什麼？”

“酒樓。”董小婉腳下一頓，道：

“我記得，曾經這條街很熱鬧，那邊的幾家酒樓，客人更是絡繹不絕。”

“想不到……”

“紫門的產業吧？”莫求若有所思：

“最近城多有躁，很多涉及到紫門的產業都發生了變。”

“就不知，陸府是否真的會朝紫門手？”

數日前。

陸府圍剿玄教逆匪，結果搜出一位紫門先天，震之大可想而知。

紫門非是步家、靈素派這等勢力。

它的影響力範圍之廣，堪稱是三大派之首，遍及整個東安府，涉及各個行業。

要知道，就連靈素派曾經所在的藥谷，實則也是紫門的產業。

類似靈素派這般，依附紫門而生的勢力不在數。

就連符家，也多有與之好。

不過陸府行事向來霸道，稍有違逆就輒打殺，即使紫門勢大，也未必真的會被放過一馬。

而一旦手……

不亞於全城盪！

上層的權勢傾輒，百姓無從知曉，卻也敏銳的察覺到最近城的變化不同。

一夜，家家閉門熄燈，就連往日熱鬧的街道，行也變的稀。

莫求如此問，其實也有試探的意思。

董小婉這段時間一直跟在陸二小姐邊，應該更清楚此間的緣由。

“當日事出，紫霞道姑就去了陸府請罪，說是被人陷害，但此後就再無音訊。”董小婉眼神變換，慢聲開口：

“紫門的態度若是繼續如此，想要認錯又害怕責罰太重，不肯承太大的損失，怕是結果不妙。”

“總之，風雨來雲滿樓，接下來一段時間，東安府怕是多事之秋。”

“嗯。”

莫求緩緩點頭。

這等事關係重大，波及深遠，不過他向來獨善其，實則心中並不怎麼在意。

不論是紫門，還是陸府，他都沒有什麼好印象。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已經遠離人煙稠之地，來到一窄巷。

“師弟。”董小婉突然駐足，道：

“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農塘巷。”莫求開口：

“師姐，我來東安府怎麼說也十來年了，豈會不知這邊是哪裡？”

“不錯，確實是農塘巷。”董小婉不爲所，繼續道：

“但你確定，這裡就是你知道的農塘巷？”

“嗯？”莫求眼詫異。

對方自然不會無的放矢，但他很確定自己走過的路，現今就在……

不對！

莫求眼神一凌，再次回想自己走過的路，似乎多出了一大截。

“看來師弟發覺不對了。”董小婉音帶慨，道：

“仙家法，非常人可以揣測，迷、扭曲他人知，再是尋常不過。”

說著，從上取出一枚令牌拿在手中。

同時道：

“靠近，抓住我的袖子。”

莫求依言而行。

下一刻。

不知董小婉做了什麼，掌中的令牌竟是冒出一抹暗淡。

暈不大，恰好籠罩兩人所在。

“這是……”

面下，莫求眼神一，雙眼死死盯著前方如同漣漪般盪漾的牆壁。

“走！”

董小婉低喝，手上一拉，兩人已是穿漣漪，出現在一條長街之上。

街道上，兩側盡是造型雅緻的屋舍，大門朝外，外並無遮擋，不時有人進出。

“這裡是？”

莫求目震驚：

“東安府何時有這種地方？”

他很確定，即使這裡不是農塘巷，卻也定然是附近，但農塘巷周遭絕沒有這條街道。

若是憑空造，也太過駭人！

難不，又是幻覺？

不過這也太過真實了些。

“早在兩個月前，陸府就已暗中在農塘巷附近設下仙，讓人難以靠近，並建造了這條街道。”董小婉小聲解釋，然後傳音道：

“不要大驚小怪，這次來就當長長見識，說、問，多聽即可。”

“是。”

莫求定了定神，緩緩點頭。

定眼看去，街道燈稀疏，行人大多如兩人一般打扮，黑黑袍遮掩面容。

零星有顯真容之人，其他人無不主避讓。

顯然。

在這裡還敢顯自己相貌者，定然是修仙之人，還極有可能是修仙者中的名人。

只可惜，莫求一個人也不認識。

略作審視，兩人踏步行街道，在暗夜掩蓋下，融人羣之中。

外售靈藥！

煉何氏！

金鐘島靈材易！

法！

屋舍類似店鋪，只不過牌匾大多簡單明瞭，直接點名裡事。

其中多有靈藥、靈材、靈、靈符……

還有些人沒能佔據店鋪，直接在街邊撐起桌案、攤開布帛擺起攤子，這些大概率都是先天或者如他們一般的人。

董小婉似乎早有目標，沿街直行，徑自踏一家名長生坊的鋪子。

鋪子裡沒有小廝，也沒有熱招待，唯有一人百無聊賴的擺弄著什麼。

“店家。”董小婉著嗓子，問道：

“可有洗髓伐的上品靈丹？”

“有。”店家擡頭，掃眼兩人，眼中剛剛升起的熱切轉瞬暗淡下去，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凡人需要的東西，可以去別家看看，我這裡不收你們的金銀。”

他知道兩人不是修仙者？

莫求一路行來，滿是好奇，現今更是不知對方如何看出兩人不是修仙者的。

“仙師。”董小婉拱手：

“我想要玉華丹！”

“玉華丹？”店家擡頭，面泛詫異：

“你一個凡人，要它做什麼？”

“哦……”

略一轉念，店家就醒悟過來，道：

“難不，是你家裡有人重創，經脈損損，想用此丹恢復？”

“若真是如此，那可太浪費了！”

說著，輕輕搖頭。

莫求心頭一。

雖然他不知玉華丹爲何，卻知道董小婉要拿此丹來做什麼。

給董夕舟服用！

不過很顯然，玉華丹極其珍貴，用在凡人上店家都覺可惜。

“師姐！”皺了皺眉，他低聲開口：

“前輩讓你來，是爲了十年份的寒髓，沒有它，丹藥無法煉製。”

“我知道。”董小婉聲音不變：

“仙師，聽聞長生坊的煉丹之冠絕數州仙家，應該有玉華丹吧？”

“有，自是有的。”店家起，手一揮，前桌案上就出現一個瓷瓶：

“不過，此丹一粒七枚靈石，足可買到一件劣品靈，你可想好。”

七枚靈石？

莫求心中嘆氣，他手上的靈石，也不過兩枚而已。

董夕舟的那一枚，更好似寶般珍藏，可見靈石的罕見。

“我買！”

旁的聲音，讓莫求眼神一變，側首看去，表不由變的凝重。

“朝蓉蓉借的，以後用命來還就是。”董小婉低頭解釋了一句，取下腰間布袋，從中取出七枚靈石。

莫求看的真切，裡面再無一。

“丫頭。”店家掃眼面前的靈石，神複雜：

“你要想好。”

“玉華丹大概率能幫助你要幫的人，但也只是讓他恢復到常人的況而已，或許能多活幾年。”

“而若用來買其他靈藥的話，助你就先天之境，當輕而易舉。”

“仙師。”董小婉揮手打斷他的話頭：

“您不用說了，我只要玉華丹。”

說著，手抓住那藥瓶，手背青筋高鼓，可見五指如何用力。

“罷了。”店家撇，搖頭收起靈石：

“良言難勸赴死魂，慈悲不渡自絕人，你隨意。”

行出店鋪，董小婉握藥瓶，輕舒一口氣，眼神都著舒暢。

“師姐。”莫求慢聲開口：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對於董小婉的選擇，他雖然不覺理智，卻表示尊重，而且已經出言勸過，算是盡了心。

但沒有靈石，再想手寒髓，怕就難了。

“沒關係。”董小婉卻聲音輕鬆：

“我上還有不金銀，萬一遇到一位懷寒髓的先天願意易也說不定。”

“就算不，這趟也不虧，東西已經到手，接下來陪你繼續轉轉就是。”

“也好。”莫求緩緩點頭，視線掃過兩側的攤位，突然想到什麼，問道：

“師姐，我見有的攤位再賣法，這等東西，我們習武之人也能用嗎？”

“有些可以。”董小婉開口：

“有種煉之法，可以煉化無主法，不過威力遠不如在修仙者手中，而且限制頗多。”

“是嗎？”莫求若有所思：

“這種法門，師姐可會？”

“這種法門不算稀奇，我確實懂一些。”董小婉收好丹藥，隨意道：

“不過法難得，劣等法就已千難萬難，而以煉之法祭煉的話，威力有時還不如我等用的神兵利。”

“至於下等法……”

輕輕搖頭，顯然對此不抱希。

“我對這種煉之法很興趣。”莫求眼神閃，道：

“不如，我用一枚靈石，換師姐的煉之法如何？”

“嗯？”

董小婉一愣，面下表漸漸變的複雜。

有喜、有驚，更有難言的……

“師弟。”張了張，聲音艱：

“靈石難得。”

“我確實對煉之法很興趣。”莫求揮手，同時遞來一枚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