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雨同陳對視，其雙眸中流出幾分玩味之。

古神教鎮教神功神魔，修煉有后，修煉者的雙瞳會時刻閃暗金輝，這特征將伴隨其一生，古往今來，無一例外。

當今時代，江懿、鄭池、彭峰、杜期明、練步一乃至于張天恒等人都是如此，也包括曾經的陳。

然而此刻，陳雙瞳一片漆黑，哪還有半點暗金華？

可他一氣息并未有意收斂的況下，仿佛魔神降世，威臨天下，霸道無邊。

縱使“天王”張衛雨的修為實力，此刻對著他，也能清楚覺到那毀天滅地般的力量。

已經過那道天塹的魔皇，實打實站在如今紅塵的巔峰之上，不借助外力，只憑個人修為，也是紅塵中最力量的幾人之一。

這自然不可能是他廢掉了自己一修為，而是他超越了古神教的神魔。

或者，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吞噬”了一直以來作為其武學基的神魔，使之完全融自己當前更深奧玄妙的武學道理意境中。

說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讓人意外，這正印證了他魔尊傳人的份…………

話雖如此，但張衛雨心中有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仿佛對方上另有一層迷霧籠罩。

“張掌門，幸會。”座上的陳這時開口：“請坐。”

張衛雨收斂心中疑，回禮道：“恭喜道友過天塹，就武尊之境。”

陳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前些日子靜修，心有所，覺著時機已經，于是便試了試，卻不料趕巧張掌門今天到了，不知有什麼事專程上門？”

“一來，耳聞不如眼見，道友大名近來響徹紅塵，張某此前一直閉關，所以出關后，第一時間當面見見道友。”天池之主說話頗為直來直去：“二來，是為葉天魔重新現世一事而來。”

陳語氣隨意：“敢，張掌門是要同我過過招？”

“原本我確實有心同羲皇古陣一戰，不過并非質疑道友的實力，若說挑戰，我肯定先找臥龍沙。”張衛雨淡然道：“臥龍沙敗于道友羲皇古陣之下，我若連他都敵不過，又如何有臉面挑戰閣下？”

陳看著他：“那你今天……”

“相對于知彼，更需知己。”張衛雨答道：“天魔勢大，為求這次能穩穩將之圍殺，不像當年那樣留下后患，云老與周皇都屬意盡可能多的強者聯手，并且誠團結合作，所以協商正魔兩道再次會盟，共討天魔。”

他平靜直視上方陳：“魔皇懷羲皇古陣與人皇寶覆地印，可為此次會盟的盟主。

羲皇古陣同覆地印的力量毋庸置疑，我原打算領教一二，方可心中有數，將來圍殺天魔時，便于配合。

不過今日見到道友越天塹達到武尊境界，反倒不用再試了，在武尊手里和在武圣手里，陣法同覆地印的威力想必是兩個層次。

眼下道友同周皇一樣，恐怕有獨抗天魔的本事了，我等從旁協助不令天魔走即可。”

陳聞言，目頗深意看著天池之主，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天池之主張衛雨語氣平和安然：“魔皇有氣吞紅塵之心，人盡皆知，張某剛一出關便有耳聞，如今與閣下面對面，會更深。

我天池地邊陲，與世無爭慣了，張某本人一心向武，沒有對外之心，但亦無臣服他人之意，似令師至尊那般無為而治還好，但魔皇似乎不止滿足于此，屆時只好再向魔皇討教，想來會令人益匪淺。

朝聞道，夕可死已，并非憾事，也不影響在那之前，聯手合圍天魔，或許張某先就隕落在這一戰里，然而同天魔一戰，又何嘗不是武者難逢的盛事？

至于說魔皇如果現在就想要拿下張某，張某接著便是。”

陳笑了笑：“張掌門所言不錯，不過，想要痛快一戰，總要盡力才好，要是因為一些顧慮而有掣肘，那就太過憾了。”

張衛雨眉頭輕輕蹙起，看向陳。

不等他開口，陳便先一步問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張掌門方才說已見過周皇，為求知己，又來這里見我，那下一步，是要去先天宮嗎？”

“不錯。”張衛雨若有所思，看著陳，徐徐頷首。

“天的實力，經過涅槃后想要重新恢復自巔峰需要時間，但在人皇陵中時，便已經凌駕絕大多數武尊之上。”陳輕描淡寫說道：“葉天魔在人皇陵里收獲不小，贏得康復契機，但他真想康復，還需要些許時間，這段時間里，天也會更強，而那名為姬重的人，乃古神句芒轉生，同樣不能當尋常武者看待。”

“道友的判斷，我自是信得過…………”張衛雨慢吞吞說道，視線仍注視陳，揣陳方才所言。

而陳同樣也在觀察對方，話鋒則猛然再次一轉：“至于說拿下你，呵呵，便是沒有葉天魔，我又何嘗需要親自手？”

張衛雨聞言，心頭微微一跳。

他注視那雙漆黑的眸子，生出對方將他心底最深看穿的覺。

“道友這是篤定張某不及臥龍沙了？”這位天池之主心中驚詫，但面上不聲，亦不見怒容，一邊思索陳方才所言，一邊平靜開口。

陳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你的對手，又何止一個臥龍沙？”

張衛雨心中更加凜然，不祥的預越發濃厚，但也更加疑。

“這個，暫借于你。”陳說罷一揚手。

一點金飛到張衛雨面前。

金中，一株梧桐樹枝葉招展。

此前不管心中如何波瀾起伏，張衛雨面上都鎮定如常，但此刻看著這株金梧桐樹，他終于出幾分愕然之。

他注視金梧桐，久久沉默，神倒是漸漸恢復平靜，只是目約間愈發復雜。

陳則若無其事，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天池之主。

幽暗寂靜的大殿中，兩人隔著一點金相。

良久，張衛雨徐徐開口：“至尊……令師會允許嗎？”

陳淡然道：“家師知道此事。”

張衛雨不再次詫異。

半晌后，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視線從陳面上轉移到金梧桐樹上：“既如此，謝過魔皇，接下來的日子里，張某會妥善代為保管，決戰天魔時，還需魔皇掌控古陣，主持大局。”

“好說。”陳微微一笑。

天池之主收了金梧桐，面上卻不見毫歡愉之，向陳告辭：“既如此，我不打攪了。”

他出了黑水絕宮后，沒有立馬離開，而是遠遠回魔宮，面無表。

良久之后，天池之主輕嘆一聲，飄然離去。

既然得了陳提醒，接下來先天宮那邊，他自然是不會再去了。

雖然先前同老劍仙等人提及將前往先天宮，但既然陳如今已經登臨武尊境界，那況便不同，于老劍仙等人那邊可以代。

而對張衛雨本人來說，已經誤撞一次槍口了，再主去撞第二次那未免太蠢。

可惜遲早要上，沒的躲，怨不得自己失誤，從這一點來說，撞一個，總比同時把兩個都撞了來得要好。

可是撞這一次的后果，未免太讓人頭疼了。

不過最令人捉不的還是至尊的心思…………張衛雨心中微微沉重。

…………

天池之主張衛雨心復雜，黑水絕宮里陳獨自坐在安靜無人的大廳中，則不可抑制的笑起來，笑聲久久回響。

“難為你了，真不知該說是你運氣不好還是我運氣好。”

陳笑著搖頭，半晌后臉上笑意收斂，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重新陷思考。

這是一個有些意外的收獲，雖然很好，但也可能打原本的安排，需要自己仔細思索一番，重新規劃，因勢利導。

陳思索片刻后，站起來出了大殿。

“我赴山海界一行，離開些時日，你們各司其職，并留心葉天魔的向。”陳喚來黑水絕宮長老吩咐道：“正道那邊，代我送信，我晚些日子，將赴天河拜會劍仙。”

“謹遵宮主諭令。”對方恭敬應道。

雖然不知陳為何忽然了前往山海界的主意，但黑水絕宮上下對陳如今已經極為信服，自是乖乖聽命。

陳通過風昂當初留下的石符，聯系對方，同時離開紅塵界，前往山海界。

達到武道第十九境，通天的境界，便可獨立自由的遨游虛空當中，來往于六界之間。

在陳離開紅塵的同時，他越天塹突破至武尊境界的消息也從黑水絕宮傳遍紅塵，引得世人又一次震。

當風昂再見到陳的時候，也暗自震驚于其修為的提升。

他當初客居紅塵，獲取消息不便利，但時間久了，有些事也如雷貫耳，例如陳的發跡。

可是此刻再見陳，風昂覺更加震撼。